翌日早朝,监察御史齐田不出所料的上奏参了君离渊一本,言辞锋利的责备他疏于帝宫守卫致使女皇陛下遇刺,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事,让凤君琳颇为惊奇的是,居然有近半数的朝臣附和。
裹着厚厚的狐裘倚在龙椅上,凤君琳沉默的看着群臣之首的那个墨衣男子,嘴角微挑:“君离渊。”
君离渊抬头看着玉阶上慵懒随性的女皇陛下,走出队列,在大殿正中端正的跪下:“臣在。”
“诸位爱卿的指证,你可有话要说?”
这句话听在大臣们的耳朵里的大概意思就是说:罪证确实,你还有什么要辩护的?
可是君离渊看着女皇陛下,嘴角勾画出一抹难得的笑意,如杏花微雨,温和而不失绮丽:“臣无话可说。”
齐田闻言道:“陛下,苍穹宫执掌我凤栖帝国暗部,行事容不得有丝毫毛病,如今苍穹宫的失职致使陛下龙体受损,实在是罪不容赦,请陛下秉公办理。”
凤君琳看了眼自己的左手。
若是没有这道伤口,只怕他们还找不到理由来发作呢。
过了今天,伤口可以愈合了。
君离渊淡淡开口:“陛下受伤,臣等责无旁贷,苍穹宫自本宫以下皆有失职之罪,但是,刺客进进帝宫,掌管帝都九门的九城兵马司以及负责帝宫守卫的羽林军同样有失职之罪,齐大人说的对,请陛下秉公处理。”
这么一算下来,连累的人没有一千也有九百九,真要算账的话,牵扯到的朝臣都不在少数。
凤君琳托腮,淡笑道:“齐爱卿认为,这失职之罪当如何处理?”
“这……”
齐田顿时迟疑了。
失职之罪小大由之,看君离渊这样子分明是想把大家都拉下水,可若是不警惕闹大了量刑重了……九城兵马司和羽林军里头可还有不少权贵之家的贵公子呢!
“启禀陛下,此事事关重大,臣不敢擅自做主。”
左相出列道:“陛下,臣认为,苍穹宫影卫无论武功还是其他本事皆算得上出类拔萃,本不应当如此轻易就让刺客近陛下的身还伤了陛下,这其中是否有隐情尚且无人知晓,臣恳请陛下彻查。”
君离渊偏过火看着他,语气淡薄如雪:“左相大人是在暗指本宫勾结刺客意图弑杀陛下?”
群臣狠狠地打了个发抖。
弑君!
帝都愈演愈烈的流言他们都明确,此刻被他这么直白的说出来,无异于一道惊雷狠狠地炸响。
相面不改色的道:“殿下严重了,本相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又一个人出列言道:“启禀陛下,对殿下不利的流言一夜之间传遍京城,此事定是有人幕后操控,若是放任流言持续,届时三人成虎,只怕成果不堪假想,臣恳请陛下尽早裁决。”
太常寺卿何章,行事素来公平不阿,所以他的话也没有偏向任何一方,仅仅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何爱卿言之有理。”终于有一个人智商在线,顾清漪托着腮看着殿阶下群臣,“诸位爱卿认为当如何处理?”
韩谦上前一步,恭敬开口:“回陛下,臣认为,失职之罪当罚,但若是说殿下勾结刺客意图弑君,臣万万不敢信任,流言止于智者,臣恳请陛下明鉴,还殿下清白。”凤君琳淡淡笑道:“那容卿认为,这失职之罪当如何处理?”
韩谦眨了眨眼:“殿下虽是朝臣,却也属陛下后宫之列,这是陛下的家事,自然是陛下想怎么罚就怎么罚了。”
君离渊嘴角一抽,默默地看了他一眼。
众臣:“……”
对哦!
女皇陛下的意思才是最重要的吧!
众人不自觉的抬头,就看见女皇陛下叹了口吻,幽幽的开口:“韩卿说的有道理。”
“陛下……”
见到有人还不死心,她叹道:“说起来,都这么久了,诸位爱卿都没问一下刺客是奉了谁的命来刺杀朕,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把罪名按在君离渊的头上……”
她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阶下群臣,见到有人白了脸色,又慢悠悠的道:“各位爱卿可知有个词叫做……嗯,叫什么来着?栽赃移祸,还是倒打一耙?”
“……”
“臣等知罪,请陛下息怒。”
众臣哗啦啦的跪倒在地,头垂着,恨不得地上有个坑可以把自己埋进往。
女皇陛下这话摆明了就是在护短。
陛下不是一向不待见他么?怎么忽然开端在朝上掩护他了?
凤君琳淡淡的看着,也不叫他们起来。
“外边流言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做,朕不若让京城百姓来替你们上朝如何?”
“臣等该死,陛下请息怒。”
凤君琳声音微冷:“大理寺给人定罪还知道讲究证据,你们就这么高低嘴皮子一碰就想给人定上弑君之罪?”
………
“陛下请息怒。”
一片安静中,男人声音清冽低哑,温柔开口:“臣确有失职之罪,请陛下降落罪。”
凤君琳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榆木脑袋。
她不说话,自然也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开口来触她的霉头。
殿中安静肃穆的气氛持续了很久,直到女皇陛下下旨令左相嫡宗子容玄为邯州知州,众人才不约而同的松了口吻。
然而听明确诏书的内容之后,众臣的心又狠狠地提了起来。
刚刚左相大人参了这位殿下一本,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嫡宗子立即就被贬到邯州那穷乡僻壤之处,难保这不是女皇陛下的报复啊。
在众人各色眼力中,身姿笔挺的年轻男子沉默的站了出来,从容且恭敬的领了旨意:“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