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箭！”

玄衣男子摆动手臂，手指点向远处逃跑的一男一女，目光幽暗暴戾，言语夹杂着一丝冰冷。

抬眸间，只见二人停住了脚步。

疾步的奔跑将脚底下的石子带到了眼前黑不见底的深渊。

“小孟氏怎么办？”蓝衣女人杨柳转过头，蹙着秀眉问道旁边的男人小孟氏。

还不待男人张口，一阵破风，数只利箭披风飞来，一支羽箭迎面刺向呆愣的杨柳；就在同时，小孟氏一个转身将杨柳护在怀里，“噗嗤”几声，数十支羽箭扎进小孟氏背后。

鲜血像流水一般从身上涌出，小孟氏艰难的咽下嘴里那股腥甜，依旧将杨柳紧紧抱在怀里。

怀里的人儿颤抖的抬起头来，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往后探去，背后数十支血箭戳进男人的血肉里。

“小…姐，莫…莫怕…”。

小孟氏抬起手，食指轻轻点在杨柳的额间，指尖沿着鼻梁向下滑，停在那红润的薄唇上，目光汇聚，小孟氏用尽全力将杨柳抱紧。

额头抵住额头，鼻尖抵住鼻尖，发白干裂的凉唇在慢慢向杨柳靠近。

玄衣男子抬手化来俩片青叶，滑在耳侧然后用力猛的将青叶打了出去，青叶泛着绿光一路沿着男人目光打进小孟氏的背后。

双唇还未碰撞，小孟氏猛睁双眼，拼尽最后一丝力量将杨柳推进深渊巨口，男人额间涌出一只青鸟直冲凌霄。

玄衣男子见状不妙，将身边俩个黑衣男人推了上去，却在不到靠近青鸟之时化为灰烬。

玄衣男子将目标转向小孟氏，原是小孟氏在燃放精血，只要将小孟氏解决掉才可除掉青鸟，男子只身飞来悬崖边，高高举起手中的重剑，准备一刀砍死小孟氏。

与此同时，一批人马正在赶来，一道明黄的光芒打在玄衣男子的剑上，泛着银光的剑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碎成渣子。

玄衣男子还未转过身，不曾想是谁搅乱他的好事，碎成渣的银剑一股乱流打进男子的身体，穿过身体里在打进身体里，循环往复。

鲜血夹着肉沫掉到地上，连同同伙一并拿下。

青鸟收起翅膀直速下降，划出火光绽放在黑暗之中，深渊染上明火，释放一丝丝光线，将下坠的蓝衣女人摔在背上飞上天光。

小孟氏开始视线模糊，但仍旧不肯倒下，在看见蓝色身影的那一刻彻底跪倒在地。

杨柳从鸟背上赶下来，将血迹斑驳的小孟氏抱在怀里，摸着男人的头颤抖的说着；

“小孟氏！”

“不…不会有事的，你快起来啊”，杨柳抓紧男人的衣服试图将男人拽起来，但同时也知道，这本就是无济于事。

“你快起来啊，你答应过我的！”

“小孟氏！”竭斯底里的叫喊传进深渊里，发出空鸣的回音。

一身贵气的蓝衣男子抬手示意身后的一批人马不要跟上来，高贵男走到杨柳跟前，不做声响。

默默的倾听着女人哽咽的话：“你答应过我的，你说你会带我走，带我离开这里，你会永远保护我，永远对我好，你现在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本小姐以杨家三小姐的身份命令你，给本小姐起来”。

“求求你…求求你醒来啊…醒来啊！”

高贵男于心不忍，皱着眉一手握住杨柳的肩头；“阿姐！”

杨柳却连一个眼神都不肯施舍给高贵男，而是抱紧小孟氏，将下巴抵在男人的额头上。

轻轻的念着小孟氏。

眼神流露爱慕，言语夹杂情丝。

高贵男错愕了下，失神的将手拿了回来，看着已经死去的小孟氏，心道：我终究还是比不过他吗。

“小孟氏，你等我，等我王权在手，等我杀尽天下负你我之人，等我绞尽杨家仇敌，便是我来寻你之日，你一定要等我…”，杨柳轻轻道。

这是高贵男未曾见过的，柔情中掺杂着阴鸷且暴戾，这一刻，高贵男彻底明白，自己真的输了，输在了小孟氏手下，输在一个身背贱籍的小奴才身上！

杨柳将拳头捏的咯咯作响，目光一冽，拔下发髻上的玉簪，狠狠划向自己的脸颊，高贵男心下一惊，想阻止可这已经来不及了。

滚烫的血珠滑落在高贵男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背，似是染上一颗红豆。看上次刺眼极了，高贵男手指微颤，血珠又向四周蔓延，像一片淡淡的梅花。

抬眸，一道血痕异常刺眼，鲜红的血迹从眉眼划下唇角。高贵男隐忍着想要抱上去的冲动，抬起寒玉般的手似触非触的摸着女人的脸。

“阿、阿姐…”，男人颤着声线有些哽咽的问着：“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能把对他的爱分我一点，我爱你像你爱他一样爱你，可为什么你的眼里总是看不见我，我爱你啊我也爱你，你倒是回头看看啊…

泪珠一滴滴滑下，脸上似是戴了面具，鲜血染浸女人半边面庞，冷冷的眸子微闪着泪光抬头看向眼前人，男人心下一颤，手被拂下。

男人冷下心，捏紧拳头，抿起的嘴巴张开：“你爱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你爱的那个人永远不会爱你！”，女人红唇轻启，道尽绝情，斩断情丝。

“断无忧，你无需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这一生我都不会再爱上他人”。

此时断无忧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一样，瞬间压的自己喘不过气，疼得要命。强忍着泪水，男人喉结滚动，俊美的脸庞紧绷着，逼着自己咽下一口腥甜。

两人对视着，断无忧用审判的眼神看着杨柳，后者却不为所动，原来阿姐真的爱惨了小孟氏，原来断无忧真的无法让阿姐的眼里有他。

“阿姐，嫁我为妻吧！我会帮你的，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有这世上至高无上的权利”。

杨柳欲张口，却被接下来的话堵在口中咽下肚里：“朕是皇帝，这大岳的江山都是朕的，朕的子民爱戴朕，朕的臣子忠于朕，边疆的附属小国尊于朕，这天下都是朕的，朕就是王权”。

“你想要的、想杀的，朕都可以满足你”。

“断无忧…”。

“做朕的皇后，天下都是你的…”，男人轻轻皱眉，微抿起嘴，喉结滚动，杨柳看去，男人嘴角上挂着一道血痕，杨柳眼球微动，微张的嘴还是闭了下去，断无忧将一切尽收眼底，心下得到一丝舒展，阿姐还是担心自己的。

男人起身展开一只手，目光睥睨，“朕以江山为聘，山河听令，天地为媒，日月为誓，入目四下皆为证”。

皇帝身后的一批人听着此言纷纷跪地，匍匐着身体，将头埋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朕聘你为后，得你所愿”。断无忧温声的说着，杨柳目光汇聚在男人的手上，滴滴血珠点在小孟氏惨白的面庞。仰视着断无忧冷峻的面孔，目光如漆将自己的玉手放在男人温热的掌心中。

就在起身时，小孟氏化为烟烬。杨柳目光微动，却被断无忧捏紧了右手。

那灰烬呈蓝色从上到下绕成一个圈将杨柳围住，灰烬的源头停在女人的眉心处。

两人对视，杨柳率先扭头不去看他，只见那灰烬突然飞走，在近处化作刚才那只青鸟，只不过相比较下，这只青鸟的体型不如刚才的大，只有巴掌大小，体态轻盈，微微闪着青光，好看极了，像极了夜里的明珠，天上的星灯。

杨柳拧着眉头，这小青鸟像是脚下借了风一样，飞速的像女人的眉心冲来，断无忧伸出一手挡了上去。惊讶之下，这小青鸟似水一般穿过男人的手掌直冲进杨柳的额头眉心处。

杨柳并未感到不适，身体竟飘了起来，身后像长了羽翼，女人展开双臂似是在舒展翅膀，忘眼瞧去，眉心处多了一枚印花——兰色的星芒。

杨柳收回双臂，足尖点地，叹出一口浊气，目光灵动看向断无忧，后者眯了眯眼不作表示。

两人齐身站在一起，俯瞰脚底的深渊，杨柳似是透着深渊看着另一个人，而这个人眼角弯弯，像女人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暖进了杨柳的心。

从此心里便住下了这个男人——小孟氏，此后的眼里容不得别人，心里太满腾不出位置了。

断无忧深深看着杨柳苦笑，掩下眸中的苦涩，捏紧女人的手。

心里想着，没关系没关系，只要人还在就足够了，我还在奢求什么，人还在就足够了不是嘛？

断无忧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但这答复并不满意，不过没关系，这算是相对比较满意的了，难道还有比这更满意的嘛？不！没有，难道不是嘛。

断无忧给自己一个答案，是的！

聘你为后得吾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