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上前两步，先对着众人福了福身，才用清晰的满语转述：“太后说，今儿个天儿凉，你们还这样准时，可见是把她放在心上了。刚太后还跟奴才念叨，各家的小阿哥、小格格近来可还康健？”
话音落，殿内众人依着次序回话。惠妃先欠身道：“劳太后挂心，府里孩子们都安稳，前儿个老大家的几个丫头还说要给太后请安呢。”
宜妃坐在一旁，脸上带着自然的笑意，等惠妃说完才开口：“五阿哥昨儿个还跟奴才说，近来差事不忙，想着过几日来慈宁宫陪您说说话，再给您读两段您爱听的话本。”
太后听了嬷嬷的翻译，眼底的慈爱瞬间浓了几分，抬手拍了拍宜妃的手背，嘴里絮絮说着蒙语。
嬷嬷笑着转述：“太后说，老五有心了。虽说他如今已是能独当一面的大人，可在哀家跟前，依旧是当年那个爱听故事的小阿哥。让他不用特意腾时间，得空了过来坐坐就好。”
宜妃忙起身谢恩，语气里带着几分亲近：“臣妃回去就跟他说，定让他尽早来陪您。”
柔则（暮歌）垂着眼，手指轻轻摩挲着姜茶的杯壁，神色平静得不见半分波澜。方才进殿时，太后的目光在她脸上一扫而过，没有暖意，也没有刻意的冷淡，只像看待一件寻常物件，随即便转向了别处——这样的态度，她早已习惯。毕竟这张脸太过漂亮，难免让太后想起故人，太后不愿多提，她便也不多言，只安静地坐在一旁，做个合格的聆听者。
三福晋和九福晋坐在另一侧，亦是端端正正的模样。三福晋握着茶盏的手指修长平稳，不见半分局促；九福晋则垂着眼看自己的裙摆绣纹，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仿佛完全没在意殿内的话题是否与自己相关。她们的姓氏犯了太后的忌讳，这些年在慈宁宫素来是被忽略的，可两人早已练就了沉稳心性，既不刻意讨好，也不显露失落，只守着自己的本分，安静地陪着。
十三福晋兆佳氏心思活络，见话题渐渐落在宜妃和五阿哥身上，忙笑着插话：“太后，前儿个臣妾学着做了些杏仁糕，是按御膳房的方子改良的，少了些甜腻，想着今儿个带过来给您尝尝，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太后听了嬷嬷的转述，点了点头，让宫女把点心呈上来。兆佳氏这才松了口气，悄悄给十四福晋完颜氏递了个眼色。
完颜氏会意，也跟着笑道：“太后，臣妾前几日得了一块好料子，是江南新贡的云锦，上面绣的缠枝莲纹格外精致，想着给太后做件夹袄，您看看喜欢哪个颜色？”
太后笑着摆了摆手，嬷嬷转述道：“太后说，她年纪大了，穿不了那么鲜亮的料子，让你们留着自己用。不过你们有这份心，太后很是欢喜。”
柔则（暮歌）、三福晋和九福晋依旧保持着端庄的姿态，偶尔在太后问话时顺着众人的话头应两声，声音不高不低，语速平稳，既不抢话，也不显得敷衍。她们都清楚，在慈宁宫，沉稳守矩才是最稳妥的做法，没必要为了几句无关紧要的寒暄，失了自己的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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