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盼万盼终于盼到了申报的那一天。程玥在排队打饭的时候很有闲情雅致地伸了个懒腰。
这本来应该是平平无奇的一天，直到金弈接了个电话。她尽力轻柔的把筷子放下，听在程玥耳朵里却毫不逊于猛拍了一下桌子。
“行……行，好的，我知道了。”
金弈挂了电话，深吸了一口气。
“怎么了？”
“没怎么。”金弈冲她笑了笑。程玥一噎，突然有种她下一秒会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的感觉。
“我回趟宿舍。”
程玥刚想开口就被金弈一把按住肩膀：“坐这儿吃你的。”
程玥看着金弈的背影摇了摇头，又抬起筷子。她的架势看上去像是要杀人。不知道谁犯了这么大事儿。
是真的犯了大事。
金弈关上宿舍门的一刹那脸就黑了下来，方萱已经自觉地立正站好，低着头。
金弈的语气称得上平静：“谁告诉你可以拿我们家的肩章赊账了？”
方萱的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付清了……”
“付清了？”金弈猛的抬高声音，一巴掌拍在桌上，“亏得你付清了！我们家的信誉是拿来这么用的吗？”
背后响起开门的声音。金弈没有回头，解了训练服的腰带摔在桌上：“规律。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哎你怎么还……”程玥急促的声音到了一半就哑了火。金弈冷冷的瞥了她一眼。
她立定了一瞬间，觉得如芒在背。程玥扯了个足够蹩脚的借口：“我还有事，先……”
“站住。”拉开门的东西硬生生停住。金弈的语气让这句话听起来像个命令，“看着。”
腰带叠了两叠，发出破风的一声响。，
程玥眼睁睁的看着方萱的手心由泛白转为红，渐渐地有血渗出来。
方萱咬着嘴唇，有一次扬起手。
金弈拦住她，叹了口气，把她揽进怀里。
“下次不能这样了，知道吗？”
方萱点了点头，呼吸里带着小声的呜咽。
“是不是你同学借去赊账的？”
方萱把脸埋在金弈的肩上，又点了点头。
金弈放任她在自己的衣服上抹了把眼泪：“钱他们付的？”
这回方萱轻轻地“嗯”了一声：“好几千呢。”
“妈呀，”金弈笑着感叹了一句，“真能花。”
她揉了揉方萱的脑袋：“跟我去趟医务室吧。晚上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程玥暗地里“切”了一声。刚才打人的时候凶成什么样？现在脾气倒好了。食堂里能有什么好吃的？撑死了能买杯奶茶。
然而她没说什么。她知道金弈再怎么宠她妹妹，原则问题也是不会变的。
其实她到宿舍的时间比金弈以为的早不少，所以在门外也听了个大概。这让她一下午的训练都有点心不在焉。
“肩章”——程玥想，不知道是真的肩章还是什么代指。——是不是代表着金弈家有什么别人没有的权限呢。
肯定有。这是个很明显的答案。程玥在某一次和方萱的聊天中就确定了这件事。33世纪“分水岭”的历史她可是来着这里才看到的，方萱再怎么爱看书也不可能在初中就能读到权限历史。
权限历史……程玥叹了口气，真是个十分讨厌的名字。
方萱曾在某个晚自习的课间横躺在教室的椅子上，枕着她的腿和她聊过这段历史。
自然灾害、不太安分的某些国家、特定人群感染的流感、退步的文明、初来乍到的地外种族……
“石油是怎么来的？”在一个停顿后，方萱毫无征兆地问她。
“死掉的小动物加高温高压？是这个原理吧。”程玥困惑地低头看着方萱，这既和她们的聊天内容没有关系，也不是她们中任何一个人的专业。
“小动物……”方萱笑了，神情很像金弈看着她跟错指令的样子。她眨了眨眼睛，“别的大一点的动物也可以……”
程玥突然明白了这段历史为什么要加权限。
技术没有退步。它在突飞猛进。
到晚饭时程玥才发现现在自己也是个能一边出神一边跟指令的人了。
通讯框跳出来一条信息，金弈发的。
“晚饭回宿舍。”
金弈在程玥进门后手离开门把手的一瞬间一脚把门踹开，手里拎着玻璃饭盒和塑料饭盒装的满汉全席。
程玥瞠目结舌：“你这哪儿来的？”
“自己做的！”金弈的语气里有种理所当然的骄傲，“还哪儿来的说。去谢谢萱萱吧！没她你吃不着呢！”
得。程玥想，看着金弈摆了一桌子的菜，安慰萱萱的。
她在吃的开心的方萱身边坐下，抄起筷子吃了口菜。嚼了一下，然后顿住了。好吃归好吃，程玥现在确定这菜绝对不是食堂做的。
好甜。
程玥偷瞄了一眼金弈，后者正用“你怎么不吃”的表情看着她。她硬着头皮把嘴里的菜咽下去，灌了口水润了润被齁到发痒的嗓子，艰难地开了口。
“南北地区饮食文化差异。”
“哦——”金弈一下子反应过来，“太甜了？”
“基操勿cue。”端着饭盒的方萱含混不清地表态。
金弈没忍住笑出声来：“那红烧的别吃了，都这么甜。”
程玥苦着脸再次拿起筷子，含泪干了三大碗。（划掉）
当金弈把一堆饭盒搬进卫生间的洗手池的时候，程玥才想起来今天的正事。
“今天是要申报来着吗？”
“对啊，”金弈的声音透过洗碗稀里哗啦的水声传过来，“填报要有不会的问萱萱！”
被点名的方萱眼睛一亮：“那我帮你的也填了哦！”
“行。”
方萱高兴地打了个响指，成功地拽下了一直被金弈按要求扣在手臂上的设备。
“第三舰？”
“对。”
方萱仰着头掐着手指计算了一下，转向一脸迷茫的程玥：“是这样，你们申报的一共有九个梯队，第一到三是最远的，位置好像叫……呃，一般是叫‘探测推进线’，四到六在远空，七到九在近空。啊位置肯定不是学名啊，反正简称是这样的。”
她听了一下，用征求的眼神看了看程玥，程玥向她点了点头。
方萱接了下去：“一个梯队里四支编队，一支编队里四支舰队，就……极限套娃那种。四个舰队分别助探战守，顺序有意义啊，你记一下。”
程玥沉默了一会儿，示意方萱自己记住了。
“那来猜猜你们报的第三舰编号是什么：第一梯队第一编队第三舰队的旗舰。”
“11301？”
“聪明。”方萱又打了个响指，“11301叫‘长缨’，你猜猜它全名叫什么？”
“长缨……长缨三号？”
“一号啦！113哎！”
“那12301叫二号？”
“对。”
程玥点点头，好容易才把编号那一栏填完。
“指挥吧。你之前不是说过你学管理的吗？”
程玥脸红了一下： “申报职位呢？舰长？”
“舰长？”方萱的声音惊讶带笑，大的连金弈都听见了，“倒也不必那么有野心吧，整个副舰长得了。”说着在她的屏幕上点击“副舰长”，反手一个提交。
“你姐呢？”
“普通战斗人员！”方萱故意放高了音量，麻利地提交了金弈显示申报职位副舰长的表格，回头对程玥比了个“嘘”的手势。她想了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在“实习”一栏里填了“维和”。
等金弈发现的时候信息更新的通知已经发送到手上了，想改也改不了。她颇为头疼地问她妹妹：“我实习去维和你倒舍得了？”
方萱盯了她很久，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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