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老师，我用的是含有部分竞赛知识的方法，我要讲吗？”谢拾懒懒散散地说。

“那不用了。”蒋老师把试卷抖了抖，折起来，和教案放在一起，对同学们说，“好，下课铃也打了，程曦，帮我把这些送到办公室。谢拾，你跟程曦一起来一趟。”

蒋老师抽走手机，留下了一副三角尺和零零散散的试卷教案。

程曦拎起那堆试卷，堆在谢拾手里，再自己拿上教案和三角尺，走出教室。

谢拾：“这点东西你也要我拿？”

程曦回眸：“分担一点嘛，又不重。”

办公室里有交作业的课代表，也有被拉去干活的学生。刚开学，不太有人会犯事儿，老师也挺轻松，办公室里的氛围并不紧张。

蒋老师坐在座位上，戴着眼镜。见两位状元捧着试卷和教案走来，点点头。

“具体的我不多说，主要是高二会比高一紧张很多，我知道你们成绩好，但是还有竞赛，你们两个每门都要参加。虽然我们班的人成绩都很优秀，但是主力还是你们，你们也知道数学一中好，英语四中好，总归是只有你们能战胜人家。多准备准备，你们两个成绩考清华北大没问题的，努力一下，搞搞竞赛题，啊。就这样，下节英语课，帮你们英语老师把试卷拿过去吧。大课间我再和你们谈谈你们自己还可以提升的地方。”蒋老师说着，把英语试卷堆在谢拾手里。

“好的蒋老师，我们知道了。”程曦鞠躬致谢，转身和谢拾出了办公室的门。

出办公室，两人又是一阵沉默不语。

即使程曦现在换了样子，再冷，也按耐不住内心的情绪：“你……还好吗？”

程曦向来有话直说，不会去绕圈子。为谢拾，她改变自己，甚至连她都不认识自我。在谢拾离开她的这五年里，连发小都说，她变了，完全变了。

谢拾跟她好了这么多年，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样子。她心疼自己，同样心疼她。

但骨子里的冷清让她很难去安慰别人，她便道：“嗯。”

程曦知道她只要回答就说明可以继续这个话题，轻“呵”一声：“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这里指程曦对谢拾数不尽的思念）

谢拾：“出自白居易的《长恨歌》，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程曦低声笑笑：“我非常，非常，非常想你。”

谢拾摸摸程曦的头：“用错了。”

程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经常文不对题。”

谢拾知道，自己在逃避程曦对自己的好。她咬咬下唇，有些不甘地大步迈进教室，将英语试卷放在讲台上。

同学们心惊胆战，生怕两人学神打起来，或者两人去争夺第一。只有她们自己知道，自己只是过于思念对方罢了。

谢拾八岁时，她父亲借别人之手杀母亲，却被警方那边一个极其厉害的警探搜出来。谢拾不愿相信这个事实，后来没办法，只好接受。

至此，她不恨警察，而是憎恨她的父亲，明明这样没把握，没底气，还是要报仇。明明母亲患有严重的心脏病，不用父亲就可以死；明明他们深爱着对方，为什么父亲会选择杀死他的爱人？父亲说她以后会明白，但她很难想出为什么。

她退学了一整年，程曦陪她一起。那一整年，她都是在恍惚中度过的，好像过了，又好像没过，浑浑噩噩，出门就被人指着骂，指着说。有些人实在说的太过分，谢拾就忍不住把他们揍一顿，每次都是程曦帮她收拾烂摊子。慢慢地，谢拾打架越来越厉害，在那几条路上出名，没人敢惹她。后来程曦也受不了这种生活，帮谢拾买张车票让她去临城避避风头。

谢拾走后那两三个月里，程曦经常能从别人口中听到谢拾，不过没一点好的，都是坏的消息。人们似乎只会注意到她怎么怎么打人，她父亲怎么怎么杀人。每到这时，程曦就盯着说话的人看。程曦相信，岁月能沉淀一切。

上课了，谢拾又有点恍惚。程曦把她摇清醒，跟她说：“醒醒，上课。”

谢拾笑笑：“我满分，听什么课。”

程曦愣住：“呵，谢拾，你不是这样的。”

谢拾面无表情：“你也不是这样的。”

坐在前面的两位听着她们的对话，课都听不进，生怕两人当场掐起架来。学神+校霸可不是盖的，这两人打架可都是实打实的好，把人摁在地上摩擦的那种。

“……小拾，前面两位好像不太好。”程曦拍拍前面那位同学的肩膀，“同学，不用担心，我跟谢拾叙叙旧，不会打起来的。”

前面的同学瑟瑟发抖，转过头来，勉强对程曦笑笑。

谢拾：“我觉得你会让前面两位更加害怕。他们理解的叙旧可能就是咱俩以前打架或者争第一。”

前面的同学白笙辞小声叫她的同桌：“林清弦，程曦刚才叫谢拾什么？小拾？”

林清弦点点头，继续记笔记。

在白笙辞的极其惊讶以及程曦跟谢拾闲聊之中，这节课很快就过去。

程曦正想和谢拾出去散步加闲聊，一群同学围过来，请她们讲题。

本着同学情，程曦委婉地表达自己的观点：“你们自己领悟一下，很多时候自己已经思考到最后一步，但是就是没有想出答案，这时候就要自己多想想，也许就能想出来了。”

谢拾就比较诚实了：“滚，不懂找老师。”

在白笙辞热情观察她们一举一动以后，程曦实在是受不了，对她说：“白笙辞你一直盯着我们看什么？”

白笙辞在恍惚之中回过神，摇摇头：“我走了个神。”

在谢拾面无表情地注视和程曦的特别“关注”之下，她尴尬地笑笑，转过头去，对林清弦说：“后面那两位气场真的好强大。”

林清弦抄着错题，回答：“嗯。”

白笙辞：“……”九敏啊气场要不要这么强大！！！

程曦和谢拾来延华市还有原因：程曦是为了调查父母为什么会自杀，谢拾则是调查到底是什么促使父亲要杀死母亲。

多年前的案子虽然难查，但也不会因为时代的混乱而被多方阻扰。当年那两起案子由于受人阻止，并且程家和谢家是富有人家，所以涉及很多达官贵人。警察不愿意得罪这些人，案子也随着时间的变化而破釜沉舟。

但是程曦和谢拾知道，还是有人在意这些案子。比如说程曦父亲的兄弟吴华仁，比如说谢拾母亲的仇人杨思思。这些人警方不追究，不代表他们没有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