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梯教室外的知了聒噪个不停,空调开了一下午,也只是比室外堪堪低了一两度。
直到林澈走下讲台,第五排最左边的小姑娘也没有抬头看他一眼,倒是其他女同学的眼神如狼似虎,恨不得把他解开领扣的T恤衫都扒下来。
这堂公共课效果不错,至少比起以往那些留着地中海的老头子,林澈这个副教授单看那二十开头的年纪就已经够吸引人了,更别说他的头发比老头子多得多,还有一张长在在场百分之八十同学审美上的脸,至于你问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去哪了?其中一个是从见他进来之后一直低头到下课的宋予杨,剩下的则是一群颇有危机感的男生们。
“林老师再见。”
“嗯,再见。”
”老师再见……”
“再见。”
不少小女生红着脸专程绕道来道别,然后再拉着同学偷笑着跑走。
临出门前,林澈最后再看了一眼宋予杨,只见小姑娘低着头,匆匆收拾好背包转身朝后门走去。
今年的夏天出乎意料的热,在这个气候一向温和到迟到的北方城市里,这种近乎狂躁的炎热并不多见,下午四点,气温顿时升到了三十八度,宋予杨出了地铁站,只觉得自己仿佛正在钻火圈一般,热得人眼前一花。
她用右手遮了遮有些刺眼的太阳,在路边儿扫了一个共享单车,温热的风撩起了她额前的碎发,马路上的热浪一波接着一波,宋予杨觉得自己就像是即将进烤箱的羊肉,只差一把孜然就能入口了。
自行车转弯进入一片高档小区,女孩儿把车子停在马路对面,走过没什么车流量的柏油路刷开了门禁。
宋予杨出了电梯站在独门独户的大门前,反复做了好几个深呼吸随后按响了门铃。
意料之内,没人开门。
女孩儿挎着包靠在了门边儿,扣了扣边缘有些褪色的手机壳,打开了一款三消游戏。
当孤零零的入户门被打开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宋予杨收起电量标红的手机,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右手随意在地面上撑了一下起身进了门。
装修简约的客厅里堆满了衣服,杨瑞穿着一条真丝吊带,一边擦头发一边圾着拖鞋去饮水机旁接水,主卧里走出一个裸着上身的男人。
宋予杨急忙撇开了视线,抓着手机低头往走廊最里面的房间走。
不可避免地要和那个男人打个照面。
“嗯?这谁?”
男人有些口音的调调在头顶响起,宋予杨只觉得周身都被一股烟焦油的臭味包裹了,她默默屏住呼吸,小声地说了句:“借过。”
那男人盯着他看了两秒,侧身让出一个很小的道。
宋予杨咬了咬牙,挺直了腰憋着一股气贴着墙快速地从那个缝里滑过去。
直到卧室门被关上,男人才收回了目光。
杨瑞喝了一整杯凉水,朝着走廊尽头的那个卧室扫了一眼,哼笑道:“我女儿。”
男人手里拎着衬衫,抬手套在了身上:“你还看着这么年轻,看不出来女儿居然这么大了。”说着他伸手捞过杨瑞的腰,在她身后摸了一把。
杨瑞涂着红色的指甲油,冷白的皮肤衬得手指很是好看:“什么叫看着年轻,我19岁就生了她,现在还比你小十岁呢王总。”
三十九岁的女人看起来毫无衰老的迹象,那张不再稚嫩的脸让人显得更加有韵味。
“19岁?”王斌笑了笑:“那我看现在还来得及再生一个。”说着就把人往沙发上推。
杨瑞顺着男人的动作躺在了沙发上,双手环上那人的脖子:“那可不成,我养不起啊。”
王斌将脸埋在女人胸口:“钱算什么事儿,你要多少,我都给你……”
宋予杨坐在窗边儿,耳机里的音乐声依然遮不住客厅的调笑声,她咬了咬牙,起身把窗户开得更大了,夏日的傍晚连风都是热的,她轻轻坐在窗台上,低头看楼下遛狗的阿姨牵着金毛在树下跟人聊天。
窗外的蝉鸣聒噪,却连楼下的狗叫都盖不住。
耳机里的音乐声突然戛然而止,宋予杨低头,看见手机屏幕上一个陌生的来电显,她犹豫着接起了电话。
—— “喂,你好……”
—— “小朋友,为什么把我的微信拉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