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
等谁?
等待着归途,
等待着来人。
来人
来人又是谁,
他从哪里来?
又决定上哪里去?
刀
寂寞的刀
刀是用来杀人的,
也是用来被杀的?
谁会用刀指向自己,
谁会喜欢面临着死亡?
清风吹散薄雾,展风独自站在镇口,他站在这里做什么?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展风向市集中走去,镇子不大,市集当然也很少,但这里,汇集着南来北往的旅商,喝酒的,吃饭的,唱戏的,逛街的,往来不绝。
展风无心于这些,他径直向前走去,只见前方的街口,一个枯瘦的老人颤悠悠的蹲在那里,他穿着件破布袄子,时之隆冬,寒风呼啸,虽未卷下雪来,却依然十分寒冷。
那老人的两只耳朵冻得通红,双手不停的搓着,只见他的身旁拴着几匹马。
展风疑惑道:这分明是一个贫苦的人,却又怎会多出这几匹马来?
只见那几匹马皆是浑身红的似炭火,低着头,蜷缩着腿,不时从口中发出嘶鸣声。
展风向老人走去,他要买马,不只为老人,他需要一匹快马,金陵,花如玉,他要找该找的人,做该做的事,报该报的仇。
眼见的,展风与老人之间仅有十数步路程,忽然,
马鸣声传来,只见几名皮肤黝黑的精瘦男子向老人走来,那几人流里流气,皆是一副痞态,嘴角挂着一副嘲蔑的微笑。
展风驻足,望着那几人,不再向前。
只听的,那几人中一个高挑个子浪声道:老头儿,这几匹马我要了,开个价吧。
老头听见声音,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令人惊恐的脸庞,惊恐?为什么要说惊恐?因为老人的脸上布满着沧桑的皱纹,像死皮一般,左眼下长着一颗大黑痣,浑浊的眼光全无生机,他,就是一个死人。
良久,老头儿冷冷道:不卖。
为什么不卖?我的马,只卖给识马的人。
老人顿了一声,咳嗽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抹破旧的抹布,很脏,但老人却毫不在意,拿起来就擦着鼻涕,边擦边笑,笑声很冷,还带着咳嗽声。
那高挑个子,穿着一件花缎锦袍短衣,蹬着双青面粉底鞋,他长得很干瘦,像具干尸似的,要是贴在墙上,人们保管会将它当成一张薄纸。
那人听得这话,怒气从心中升起,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笑容?笑的比哭的还难看。
高个子怒骂道:我把你这不长眼的东西,买你的马,是长你的脸,你也不打听打听,在这一带,谁敢和我柳四过不去,老东西,你是骨头硬,想找死啊!
老人不答他的话,也不抬头看他,冷声道:你是谁,和我无关,不买马,请你离开。
那高个子男人更加愤怒了,他一脚便将老人身旁的木桌踢翻,接着,又是一拳向老人打来,老人也不看他,仍旧低着头,摆弄着手中的烟袋。
住手!一阵冷喝声传来,展风身形一动。便横在老人面前,一拳挥出,那名叫柳四的男人。踉跄的跌出几米远。
欺负老人,不算本事,有能耐和我过两招。他的性子依然未变,经历了世事的沧桑,情感上的大起大落,他像变了一个人,变的是举止,是面容,但不变的,是骨子里的正气。
那柳四爬将起来,捂住胸口,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他恶狠狠道:你是谁,敢来管我的闲事?
展风冷声道,再多话,死的就是你。漆黑的刀刃不知什么时候已握在掌风手中,他面露寒意,冷光骤去起,一步步上了向走去,他走得很慢,浑身弥漫着寒冷的杀气。
柳四惊骇的变了神色,他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主,他打人,却怕被人打,他杀人,亦怕被人杀,感觉到展风冰冷的杀意,他颤声道:小子,你行,好汉不吃眼前亏,这笔账咱们以后再算。
他打了退堂鼓,说的不过是外场话,话音刚落,展风刀光一闪,柳四和那几人便吓的夺路而逃。
展风回头,望着身后全然无惊的老人,淡淡道:马怎么买?
老人忽然抬起头,黝黑的脸,枯白的发,浑浊的双眼盯向展风腰间的刀,浑浊的目光中射过一丝奇异的光彩,苍老的声音传出,我的马不卖,我白送。
展风惊诧道:这,却是为何?
老人淡淡道:宝玉赠美人,宝马赐英雄。
展风道:我从不接受无妄的赠与。
老人又道:无妄?怎能说无妄呢?你救了我,不该得些补偿吗?这几匹马。又不是贵重的礼品,你若喜欢便挑一匹吧。
展风没有答复,他站在那里,老人蹲在那里,无言,四遭沉寂。
许久,展风缓缓仰起头,神色冷淡,暗淡的双眼,时而散发出些许光芒,时而沉寂,刀,那柄漆黑的刀,攥在苍白的手中,攥的愈发紧了。
老人还是不说话,蹲在墙角,如死灰般,忽然,传来一声嘹亮的马鸣声,展风抬头一望,白马?那竟是匹白马,白色的长颈,白色的鬃毛。
展风笑了,苍白的脸露出苦涩的笑,为什么苦涩?他又为什么会笑?是因为这匹马吗?还是因为他自己。
展风缓步上前,抚摸着马的鬃毛,他为何如此大胆?不怕有毒吗?
一手抚摸着白马,展风缓缓道:老人家,我就选这匹白马。
声音传出一会儿,展风听不见任何答复,他猛一回头,只见四周空空荡荡,卖马的老人不见了,街上的行人不见了,喧闹的商贩也不见了,这是一座奇怪的镇,这分明是一座死镇。
展风望着面前的白马,对,马是真的,检查了一番,展风大步跨上马背,滚滚向东驰去。
只见得地上飘落着一张字条,江湖路,天涯客,人在天涯何处觅?未到天涯已断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