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柠看着少年爽朗的笑容，心中一颤，一个月后他就要......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有些心疼。
凌燿拍着他的肩膀，疑惑地问他：“你怎么了？一直在发呆。别误会，本王的意思是，要和本王做朋友就要认真点。”说完还要找补一句表示自己不是关心他。
慕柠嘴角勾起，这小孩，还挺可爱。
凌燿带他走到天井，招呼管家。
“罗管家，这是本王的好友，暂住一月。”说完他又补了一句，“记得好生招待。”
一个长着长寿眉的老人谄媚地领着慕柠在东厢房住下。
罗管家一边指挥下人收拾一边对慕柠说：“您将就住着，王爷在正房，还有什么事您可以找我。”
慕柠挥手让他退下了，然后又把几个下人全支走了。
看着干净整洁、空无一人的房间，慕柠心中柔软的地方似乎被掐住了。
门外传来三声声响，慕柠应了一声就去开门。
“王爷？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慕柠把门拉开一个小缝。
凌燿一听就不高兴了，“说什么呢，咱俩是朋友，不许叫我王爷！”
慕柠：“那叫什么？”
凌燿想了一想，“你叫我子淳吧，淳和的淳。对了，你叫什么。”
慕柠侧身让他进去，“萧柠，玎柠的柠。”
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地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真实姓名，这是以往绝不可能发生的。
“那我干脆叫你小柠好了，叫起来也顺口。”凌燿看着他的房间。
“收拾的挺好的，谢谢。”
凌燿双手放在慕柠肩上，语重心长地说：“本王把你当朋友，说这些作甚？”
慕柠呆呆地点点头。
凌燿手贱地摸了下慕柠的头发，嗯，软软的，和他的性格一样。
“走，一起喝酒啊？”凌燿不由分说地把人拽走了。
凌燿玩弄着手中精致的酒杯，听着手指甲划着瓷器的声音。
慕柠喝了口酒，抬头时小心地窥视着对方。
凌燿见他放下酒杯，微微一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伸手去给他续上。
慕柠乖巧地看着凌燿为他倒酒，那手白皙，骨节分明，瘦而修长。让他第一时间想到了“十指不沾阳春水”，但他的手却不是娇气的，仔细观察可以发现虎口处以及四指指肚有一层薄茧，这便是长时间练习剑术所形成的。
凌燿见对面的人一直在发呆，抽出手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两下。
慕柠回神，注视着他。
凌燿无奈，“你怎么总是发呆啊？”
慕柠连忙摆手，“没事没事，你继续喝你的，我只是爱走神。”
凌燿轻叹了口气，“不然，和你讲讲我的故事？”
慕柠点头，主要是当下两人的气氛有些尴尬，慕柠这个已经活了四百多岁的老人也不知道要和现在的小年轻聊什么话题。
不过，要是谁当面说他老了，他直接把人打得亲爹都不认识。
好了好了，还是安安静静地做一个知心哥哥吧。
凌燿握紧手中的瓷杯，看着杯中那一轮明月。
“我的父母在我十岁那年战死了，从此我就跟着先帝。先帝待我很好，可是怎么也抵不了我父母在我心中的地位。”
“记得有一年啊，也是这样美好的月夜。”凌燿出神地看着枝条后那皎洁明亮的满月。
“我和太子殿下以及几个好友，在先帝看不见的地方一起喝喝酒作作诗。后来我记得，我还把先帝喜爱的一株桂花树的树枝折断了。”
“还是太子殿下，就是当今圣上，替我挨了骂。”
他轻叹了一声，随后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我一直都拿太子殿下当我最好的兄弟，我永远都是他最忠实的左膀右臂。”
慕柠轻轻地点头。
“可是，”他皱着眉，“这些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不注意的时候溜走了。或者说，它早已变质了。”
慕柠拍着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他没有发现，此时凌燿的第一人称已经变成了“我”。
凌燿突然伸手攥紧了他的手腕，“我知道，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慕柠心中一惊，以为他发现了自己。不应该啊，自己好像没有什么疏忽吧......
“我自小便身患顽疾，是靠着服药和锻炼来稳定的。”凌燿没有抽出手，反正握得更紧了，“可是我最近感觉，我压制得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慕柠被他攥得生疼，忍不住呻吟出声。
凌燿马上松开了手，“对不起，弄疼你了吗？”
慕柠摇摇头，揉了揉被握出红印的手腕。
凌燿放下酒杯。他小声地抽噎着，“可是，我、我不想死啊。真的好难受，这么多年来......”不顾眼泪和鼻涕留在慕柠的衣服上，他趴在慕柠的肩窝处，忍住自己压抑已久的情绪，小心地问他，“你还愿意，和我做一个月的朋友吗？”
慕柠呼出一口气，回抱住怀中的少年，在他的耳边说：“我愿意。”
“不管你是达官显贵或是寂寂无名的俗人，不管你是平安健康或是身患顽疾，我只愿，一直追随着你，所以，你不用担心或者恐慌。”
怀中的人忽然不出声了，慕柠低头查看，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他脸上还有几道泪痕，醉酒没有使他的脸红起来，嘴唇却红的像是熟透了的草莓，反而衬得他的脸色苍白。
慕柠看着他微微颤动的睫毛，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划弄着。
这样下去不行，会感冒的。于是我们从来没抱过人的慕柠小少爷笨拙地抱着凌燿回了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那个病重的呢。
慕柠把他放到床榻上，替他掖好被子却发现，他的手一直攥着他的衣服。
慕柠犯怵地看着，嘶，那该怎么办捏？
慕柠灵机一动，把手覆在凌燿的手上，果然，凌燿松了手去抓自己的手，然后自己只需要......
等等！自己总不能把手剁了吧？虽说自己死不了，可凌燿要是醒了一看，还不提前过去？那自己还怎么和他比剑呢？
无奈，慕柠只好握着他的手在他的榻前坐了下来，趴在他身边睡了。
唉~小孩儿就是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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