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和祁遇见面,是在医院。
考完试的丁钦放松了一直以来绷紧的神经,但一直折磨他伤口,在此时入侵。
丁钦发烧了。
八月初,祁遇刚好带父亲来医院体检,在医生建议下,他又拿着单子跑去药房拿保健品。
就是这个时候,看见了丁钦一个人倚靠在窗口边和护士争执。
丁钦烧的已经不大清醒了,虚闭着眼,拖着沙哑的嗓子:“我不打点滴,姐姐,帮我拿和退烧药就行。”
护士大概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倔的孩子,气急:“你同学送你来的时候都快烧到40℃了,喝几杯热水没用,我不给你拿药,去打点滴。”
丁钦摇摇脑袋,低声喃道:“我没钱啊。”然后缓了一下,提高点声音,冲护士笑:“谢谢姐姐了。”然后就晕乎的要离开。
祁遇连忙上去扶住他,看到烧红的脸颊后脸黑的能滴出墨来:“烧成这样,还想去哪?”
丁钦像是没反应过来是祁遇,胡乱点点头就要甩开他。然后被祁遇一个大力给拉进怀里抱起来,往急诊那边走。
等丁钦钝了的脑子反应过来是祁遇带他打的点滴时,他第一反应是想继续装迷糊,但下一刻又暗暗嘲讽自己。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装晕,下意识的动作暴露了他退缩的本性。丁钦摸了摸手上翘起来的医用胶带,想换个姿势却不小心牵到背上的伤,动作一顿,然后慢慢把重心移动到另一边。
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然后就看到祁遇向自己走过来。
“怎么了?还难受?”祁遇说着就把手伸去要试丁钦的温度,不料对方侧头躲开了。
“没有,好多了,”丁钦尽量保持自己冷漠道,“谢谢。”
祁遇搓了搓手指,收回手不咸不淡:“钱我已经帮你付了,你在这休息一下吧。”
丁钦听后匆忙掏出手机:“多少钱?我转给你吧。”
“不用,没多少,”祁遇下意识的客套,看到丁钦的动作后,又拿出手机,“你要转也行。”
丁钦懵了,他原本就真是客套一下,谁曾想这人不缺钱还真要,自己微信余额也不知道够不够,要是不够待会就很尴尬了。丁钦一边想着一边动作缓慢的点开绿色图标。
“算了,”祁遇伸手揉了揉他的头,趁他反应之前收回,“和你开个玩笑,我先走了。”
丁钦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抬手按住自己的头发,又一下来捂住自己疯狂跳动的心:“你干什么这么跳啊....”
祁遇匆忙回到车上就看见了祁明不太好的脸色,果不其然,下一刻:“你浪费了两倍的时间,就为了一个发烧的小孩?我不是很能理解你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行为。”
祁遇眉头一跳,平淡开口:“抱歉父亲,下次不会了。”他深知祁明的德行,多费口舌根本没用,还不如早些承认错误。
等丁钦输完液回到丁家就发现气氛不太对劲,丁龙玉难得没有忙什么,沉默的坐在沙发上,一旁是想说些什么又不敢开口的丁夫人,没看见那位夫人。
丁钦小心翼翼的坐下,还不等他开口缓解气氛,丁龙玉就沙哑道:“我给幼幼办转学,反正已经小学毕业了,刚好换个地方去念中学吧。”
不等丁夫人张口拒绝,丁龙玉威严道:“就这么定了,以后幼幼一年回来一次就行,生活费我亲自给你打,其他琐事交给管家去办。”
丁钦看着丁夫人的脸色慢慢变的难看就大概知道这件事的缘由了。自己被她打的事被丁龙玉知道了。
手指不可抑制的颤抖,丁钦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可能是要离开她的兴奋也有可能是离开前的恐惧,丁钦用力咬住舌尖,强行压下一些反应。
深呼吸,到底是要离开了。
“幼幼,”丁龙玉看向丁钦,头一次温柔的叫他,“今天不是考完试就放学了吗?怎么这么晚回来,吃饭了吗?”
丁钦点点头:“我和朋友在外面吃的,花了点时间。”不,根本没有,我自己一个人去医院打针了,还没吃晚饭,现在真的好饿。
丁龙玉看了他一会,一时间找不出下个话题,只好站起来推着丁钦往房间走:“幼幼,你回房间洗漱了早点睡,今晚把门锁好,明天一早我来叫你起床。”
丁钦满口答应,刚要关门又被拦住,丁龙玉有些艰难的开口:“幼幼,门锁了就别开了,我敲门才能开知道吗?”
“好,”丁钦看着他疲惫充满红血丝的眼睛,头一次有心疼丁龙玉的情绪,“我知道了,晚安。”
丁龙玉没能听到自己想听的那两个字,但看着丁钦的模样,只能先搁置,胡乱点头就离开了。
丁钦关上门,听话的把门反锁,然后靠着突然笑了,家里的男主人教自己的儿子要锁门,到底是在防谁?
丁钦抬头看向窗外院子里枝丫的影子,心中突然充满恶意,憎恨祁遇,丁龙玉还有那个一直虐待自己的丁夫人。
一瞬间污秽的话语喷涌而出,丁钦无声的唾骂着,手指颤抖着掐住自己的大腿。
听着吧,这些罪孽深重的话都是我给你们的祝福,就像这窗外的树枝,种子被恶念滋养,根已经沤烂在地底,叶子浓重的光都照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