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揽月楼有一戏子名为魏无羡,他只卖艺,不卖身,长得无比妖艳,且性格放浪不羁,最重要的是,他是个男人。
虽说是个男人,但他宛如罂粟那般——既美丽,又危险,前来一掷千金的富家少爷数不胜数。
揽月楼---
“欸,你说现在这锦衣卫蓝忘机,现在怎么在江南这么出名?莫非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攀上什么有钱家了?”
“谁知道呢!一天天的,就知道装清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哦?莫非,这位公子是对江南的管辖有所不满?”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打破了二人的交谈。
刚才对对方抱怨那位锦衣卫一惊,怒着回头,但见此人的眼神后不禁抖了抖。
这人的眼神,怎么这么冷?
不过长得倒是不错,看着装束,应该是这揽月楼的戏子,装什么清高?
要是买他一晚,不照样在床上叫?
不就是个biao子,还能有什么本事?
戏子,就是供人玩儿的。
“呵,你当你是谁?就是个biao子!狗都比你们活的强!一晚上多少钱?一会儿不还是自己躺在我床上叫?”
来人那三千青丝随意散落,给来人增添了几分妩媚:“哦?记住了,我名魏无羡,只卖艺,不卖身!”
语落,魏无羡握住这名锦衣卫的手腕,狠狠踢了一脚他的腿,让他反跪在他面前。
那人疼得嗷嗷直叫唤。
魏无羡浅浅笑了笑,道:“也不知你上司是谁,竟有你这么个下属,也算倒了八辈子霉了。”他拍了拍衣袖,准备走人。
“那便不必魏公子费心了。”
魏无羡听到这声音,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干笑回头,道:“啊,哈哈,是蓝督察啊,好久不见?”
蓝忘机并没理会他,轻轻瞥了一眼尚还跪在地上的锦衣卫,冷冷道:“还跪在这干什么?“
魏无羡插嘴道:“就是就是,锦衣卫中竟有如此这般不要脸之人,真是抚了锦衣卫的面子!还敢在我的地盘撒野?找死别上这儿啊!”
2
那锦衣卫被蓝忘机带走之后,魏无羡摩挲着指尖想了一会,但是想着想着,脑袋就“轰”的一声炸了:“所以说,为毛蓝湛会来?”
“刚才我干的那些事蓝湛他全都看到了?真是好尴尬……”魏无羡捂着脸,只露出了那一双被自己弄得雾气蒙蒙的桃花眼。
至于魏无羡为什么要对蓝忘机说“好久不见”,说到底,还是因为他之前犯了事,被蓝湛盯上了,还苦了一阵子。
一个月前---
“厌离姐!”魏无羡提着一盒点心,仿佛一只兔子似的蹦蹦跳跳跑进了庭院。“阿羡来了?”那位名唤江厌离的姑娘抬起头。
还未等魏无羡说什么,江厌离轻笑道:“好了好了,那汤我给你留着呢,这么大人了,还撒娇?”魏无羡不乐意了,嘟囔道:“我不管,羡羡三岁了!
江厌离无奈地给魏无羡顺了顺毛,“三岁大了点,一岁吧?”魏无羡思索了一下,又道:“不要,我说三岁就三岁。”
听了这句话,她眼底笑意更深了,“好好好,羡羡三岁了。乖羡羡,快喝汤吧,凉了,可就不好喝了。”
魏无羡这才不耍无赖,乖乖闷了一碗汤,才笑道:“厌离姐的汤天下第一好喝!”她轻轻刮了刮魏婴的鼻子,又给某位小无赖盛了一碗莲藕排骨汤,道:“你啊,小嘴怎么跟抹了蜜糖似的?”
魏无羡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只是苦笑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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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滚出来!”门外忽然哄闹起来,还有几个拍庭院门府的,魏无羡皱眉,“厌离姐,你先从小路回府,别掺和这件事,我解决。”
江厌离一怔,忙问道:“阿羡?!”
“快走!”
现在江南非比以前,皇帝无用,乃是废物皇帝。洪灾旱灾严重,可他呢?沉迷美色无法自拔,昏君一个!哪会管这种小事?
魏无羡真是对当下恨极了。
若非这废物皇帝,他哪能去做戏子?
若非这废物皇帝,他父母就不用死了!
他恨啊,非常恨,非常恨……
3
“魏无羡,江厌离那个biao子呢?!”只见几个大汉强行破开庭院的木门,领头却是个岁数跟魏无羡差不多大的油腻男子。魏无羡挑眉,“温公子硬闯庭院,可是不把锦衣卫放在眼里?”
温晁冷哼道:“魏无羡,你还不知道吧?这天下马上就是我的了,哪还轮得上你个平民对我说教?等到……”
“哦~原来如此,那你现在也还不是太子呢,还是可以打的,不是吗?”
“魏无羡你敢?!”
魏无羡往温晁那边方向一跃,拔出雪白的剑鞘就架在了他的脖颈,“魏某如何不敢?温公子,别太狂,容易挨打。”
“魏无羡你TM!救我啊你们这群沙包!”
“温公子,先别急着骂魏某,还是先看看,您口中的那群毫无用处的沙包。”魏无羡笑了声,道:“您可别乱动,刀剑无眼,伤了您,可就不好了。”
“锦衣卫巡查!”
魏无羡听到了一阵脚步声,眉头轻蹙,“温公子,这次放过你,以后要是再仗势欺人,找江家小姐的麻烦,魏某一定奉陪到底。”
语落,便踢了温晁一脚,随后踏上庭院屋檐,打算静静看戏。
“嗯?那人……蓝家的?披麻戴孝的,不过长得倒不错。世家公子做什么不好,非得干这苦差事,想不开?”
“你们快扶我起来!都干什么吃的!养你们有什么用!”温晁对巡查的锦衣卫怒道。蓝忘机瞥了一眼他,琉璃般的眸子并没有在他身上停留,“下来。”
魏无羡懵逼,这是说他吗?
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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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下去他就下去?当他是什么啊!不下。谁知蓝忘机也没想等他乖乖下来,鞋尖一点,便上了屋檐。
“那个,蓝督察,早?”魏无羡对他干巴巴的笑了笑。早什么早?都下午了还早?!跟在蓝忘机后面的一群小辈默默在心里吐槽道:
这人,实在是太能作死了!没看到督察大大那乌云密布的脸吗?你,玩,完,了!
魏无羡自然是不知道他们内心在想什么,当然,他也没兴趣管,“蓝督察,我们可有什么误会?何必来势汹汹的,草民可是安安分分遵旨守法。”
“还是,蓝督察是特意来找我的?”语落,魏无羡扔给他一本册子,蓝忘机伸手接住,翻开一看,这分明是一本包着《清心经》的春宫图!
“不知羞耻!”
魏无羡心道不好。刚才他就想逗逗这披麻戴孝,不苟言笑的蓝督察,探探口袋,也只有这本春宫图了。谁知这人一点便炸,他就这么玩脱了。
“哎哎哎,真打啊?”他本就准备好了蓝忘机真打过来的举动,见他将赫赫有名的“避尘”拔出,魏无羡也不敢轻敌,手腕一翻,抽出腰间的软剑,迎了上去。
连避尘都出来了,可见蓝忘机是真的生气了,还气的不轻。想到这,魏无羡不禁叹了口气:随便没带过来啊!
浅蓝色的身影如同雏燕般的轻盈,伴随着远处青楼幽幽的琴声,抻出剑鞘里的剑,手腕轻轻旋转,青剑也如同闪电般快速闪动,剑光闪闪,却与男子那抹蓝色的身影相融合,青色的剑光在空中画成一弧。
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
魏无羡的红色外衣随风飘荡,玉手拿着一把银色软剑,嘴角带着一抹玩味般的笑容。这蓝湛,还挺有意思的。
银剑乱舞,混在一起,旁人只听见打斗声,却不见如何打。速度快至极,令人赞叹。
也不知是谁先伤的谁,只听有人闷哼一声。“你到底是何人!”蓝忘机的剑伤染了点点血迹。
“我?好人!”魏无羡捂着被避尘锋利剑刃划伤的手臂,嘴唇逐渐有些发白,“蓝督察,你们锦衣卫,总不至于不分青红皂白伤了平民百姓吧?!”
这是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白肉翻起,鲜红的血液从肉里渗了出来,很快染红了里面的白色内衫,魏无羡还是没忍住,皱了下眉。
还是有点疼的哈……
温晁在屋檐下看着这一场好戏,不得不说,魏无羡的身手是真的好,以后如若要与他硬碰硬,绝对没有一分半点的好果子吃。还有蓝忘机,要是不能为自己效力,还是杀了为好,免成后患。
5
蓝湛这家伙,也太狠了点。魏婴皱着眉,捂着手臂,“今天就先这样吧,蓝督察。”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还是对蓝忘机笑了笑,“希望我下次能带上‘随便’跟你打,也不至于受伤了。”
蓝湛一怔,抿了抿唇,从衣袖里拿出了一个淡青色的小瓶,扔给了魏婴。他左手接过,挑了挑眉,轻声道,“药?”啧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还以为这蓝湛对什么都是冷冰冰,没有兴趣的呢。
没想到,人还不错。
魏无羡唇角勾了勾,对蓝忘机抛了个媚眼,“蓝二公子,后会有期~”说完,他就如同飞燕,只听“嗖”的一声,人就不见了。
“这性格,实在是太放纵自由了。”蓝景仪皱眉,“这要是搁检察院,迟早得乱棍打死!”蓝思追听了,苦笑道,“景仪,你不也是这样吗?还挨打了好几次呢。”“思追!你又挖苦我!”
蓝思追往魏无羡走的方向看去,“魏前辈吗?”好像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呢……未来,还请多多关照。“喂,思追?蓝思追!走了走了,还得巡查呢。”他这才回过神来,“啊?嗯,我这就来!”
“唔啊!”
“你跑那么快干嘛?看路。”一个穿着金家校服,眉间点着朱砂的小公子就这么毫无预兆地闯入了蓝愿的眼眸。“抱歉,你没受伤吧?”那小公子轻声“啧”了下,“没事,小心撞到人,别冒冒失失的。”蓝思追含笑点了点头。
所有的相遇,都是缘分,也许,相遇就是遇上今生值得的人吧。
6
魏无羡回到揽月楼,里衣都已经被血染的差不多了,他不是个怕疼的人,这么多年过去了,什么伤没受过?魏无羡拿出药油抹了抹,抹完就覆上了纱布,便没再管了。
他们所处的这座王城金砖玉顶,一片昌盛繁荣,京城豪华,均为金石所制,只是这些,便知道此国有多繁荣。集市的喧闹,没有时间去思考别的东西,生活的压力,使那些商家无不卖足了劲吆喝着,此街非彼街,怎奈何世态炎凉?穷者汗流浃背,富者坐享其成。
柳絮飘飘漫天,吟诵着国家的富裕;飞燕传唱着歌曲,吟唱着世间的悲哀。
流水横穿那些偌大的王府,柳叶翠颜,花未开,花苞一朵朵,未展开的笑脸,怎知这宫廷楼宇的寂寞。多豪华,多奢侈,又多孤独,多寂寥。假山石有多虚伪,它再逼真也并非真正的雄伟山川。望其房顶,金光四射,映出多少的哀怨。
“如此腐败的王朝,还是灭了最好。”魏无羡嗤笑道。
暮色夕阳,枯叶飘零。血一般的霞光,坠在暗黑色的江面上。磅礴大雨,无情地扣打阴暗的泥土。雪原上,远见几颗枯树,死一般的沉寂。
但不管何种神情,何种姿态,他总是一个人。一个人在晨昏交替间,追寻着一点渺茫,踽踽独行于苍茫天地。
雨像银灰色黏湿的蛛丝,织成一片轻柔的网,网住了整个世界。天也是暗沉沉的,像古老的住宅里缠满着蛛丝网的屋顶。那堆在天上的灰白色的云片,就像屋顶上剥落的白粉。在这古旧的屋顶的笼罩下,一切都是异常的沉闷。
“羡羡,明天帮姐姐去买点平豆糖呗?”那姑娘敲了敲魏无羡的门,但并没进去。这楼里所有人都知道,谁也不能进魏无羡的屋子。她是新来没几个月的戏子,虽然不知道那些前辈为什么那么说,但也不敢尝试。
毕竟,好奇心害死猫啊。
“好,”天是黑乎乎的一片,魏无羡早就点了灯,“罗姐姐,今日怕是没有什么客人了,早些休息。”小姑娘得到了答复,便哼着小调走了。
魏无羡闭了眼,又睁开,只觉得这伤越发疼痛,惹得他睡不着觉。他起身搭上外衫,这楼从上往下看去,确实是没多少人,大多都是来避雨的,台上有个姑娘,唱着词:
“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 ”
“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 ”
“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高天。 ”
“下有渌水之波澜。天长地远魂飞苦, ”
“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 ”
魏无羡勾唇,也跟着唱:
“日色欲尽花含烟,月明欲素愁不眠。 ”
“赵瑟初停凤凰柱,蜀琴欲奏鸳鸯弦。 ”
“此曲有意无人传,愿随春风寄燕然。 ”
“忆君迢迢隔青天, ”
“昔日横波目,今作流泪泉。 ”
“不信妾断肠,归来看取明镜前。”
——《长相思》
7
一曲毕,魏无羡笑了,却是那般凄凉。罢了,这红尘世俗,未必是他能关涉的了的,想当年他年少时,也是个翩翩少年郎,自己是如此轻狂。倒是应景:
君初见,白马轻裘赶上殿。
谁人道,人不轻狂枉少年。
几人羡,几人厌,几人怜。
去你娘的枉少年!
——《当年离骚》河汉
细雨敲窗,滴滴答答。
魏无羡回房,拿出随便,拔刀出鞘,透着隐隐的寒光和凉意。他用手轻轻地抚摸刀背和刀刃,是渗入到肌肤中的冰凉与幽寒,而刀的锋刃却是在瞬间里有了一种杀气纵横的冲动。
“咣!”
黑暗中骤然传入耳畔的是刀刃在空气中绽放的铮音,阵阵而恒久。二人僵持许久,终是魏无羡先开了口,戏谑道,“温晁派你来的?身手不错啊,我差点没发现。”
“将死之人,话何必这么多呢?”来人低沉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眉眼以下被黑色的遮面布挡住,只能看到那对冷若冰霜的眸子,他的眼神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温暖。
听后,魏无羡不由得嗤笑道,“你这么有信心能杀死我?那就让我,跟你玩玩!”不及多想,他人已窜出数丈,凌空一剑扎刺去。蒙面者当即迅速伏低身形,找准时机便会擦向魏无羡。他刀势凌厉,招招命中要害,却总是在分毫之间被迫刺向一旁。
自己并非能敌得过他!那男人心道,他自己现在好比一只老鼠,被猫玩弄的老鼠。自以为能逃离猫的身边,却不知这只是个圈套!
他待对方紧追上前,突然反身,不知名的刀刃顺势递出,杀机毕露,魏无羡却早有警觉,先一步凌空跃起,瞅准时机一脚踩在刀尖上沿,又以自身重量压住刃头,顺势一挥随便,这刃似鞭瞬间扫过蒙面人左肩,入肉不深,渗出血丝,魏无羡手立成刃,啪的一声打在了他的后颈上,随后那人就晕过去了。
呵,跟我斗?
这几声动静颇大,耳朵不便的都能听到几分,果不其然,门外响起了几道拍门声,“阿羡?羡羡?出什么事了?怎么闹出这么大的响声?”是姓罗的那个姑娘。
不知怎的,魏无羡忽然起了玩弄之心,冲门口大喊,“罗姐姐!这儿有个刺客,被我不小心打晕了,你说,是不是应该上报官府呢?”不为别的,他就想给那蓝忘机找点麻烦。
谁让他伤了自己呢!
虽说是魏无羡把人家干倒了,但这并不妨碍他给蓝忘机找麻烦不是?锦衣卫比魏无羡预想的要快一些,不过没关系,他早已在脑内打好了一篇良家妇女,哦不,良家妇男无比无辜并且楚楚可怜地被无缘无故闯进来的刺客吓得六神无主,最后“不小心”把刺客打晕的故事。
嘛~顺便再恶心恶心蓝湛,完美!魏无羡感觉心情美丽得很,连手臂上的伤都没那么疼了。
蓝忘机听到下属报告说揽月楼出现刺客的时候,心里就隐隐不安,果然,当他到达现场时,第一眼就看到了他几个时辰前刚见过并且打了一架的人,当即皱了皱眉头。
“蓝督察,咱们还真是有缘分啊。”魏无羡死皮不要脸的继续道,“刚才可真是太可怕了,草民差一点就见不到您了呢。”说完,他还象征性地抖了三抖。
楼里的其他姐姐见他这幅可怜样子,心里都心疼的不行,一个个上前温声细语的安慰魏无羡。
蓝忘机的脸更黑了。
魏婴长了张惹人怜的皮相,再配上“惊吓过度”有些许暗哑的嗓子,上到老人下到幼童,无一例外都会被迷惑,可凡事总有例外。
蓝忘机避开魏无羡,上前查看刺客的情况。总归是交过手的,他也知道魏婴身手好的很,所以那人就没必要担心就是了。
半个时辰后,魏无羡跟着蓝忘机去了督察处,说实话,魏无羡有点后悔搞这么大了,他头沉的慌,浑身酸痛,大概是伤口发炎又受了凉,发热了。
“哎蓝湛,咱俩聊会儿天呗?”魏无羡支着个脑袋,带着笑意的看着蓝湛,他也没等眼前人的回答,自顾自道,“你说你这个小古板,放着好好的世家公子不当,偏偏给那老死不死的温若寒干这苦差事,你是不是傻啊……”
大概是魏无羡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直接只剩呼吸声的原因,一直低着头整理刺客供词的蓝忘机浅浅瞥了一眼趴在案上的人。
睡着的魏无羡比以往乖很多,嘴里不吐着浑话,他枕着手静静的趴在几案上,浅浅的呼吸着,双眼微闭,眉头紧蹙,看不透他的思绪。一头乌发如云铺散,熟睡时仍抹不掉眉眼间拢着的云雾般的忧愁。蓝忘机的目光划过他微长的睫毛,红润的唇,最后落在不慎裸露在外的后颈,呼吸一紧。
不知是怎的,蓝忘机魔怔似地触上了魏无羡的脸颊。不知是有意无意,他似乎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紧紧抓着他的手,压在自己的胸口,仿佛那会给他带来安全感。
蓝忘机轻声道了几声魏无羡的名字,可他似乎陷入了梦魔之中,怎么也逃脱不了噩梦的枷锁,一时间,蓝湛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忽的,魏无羡大叫一声,猛地从案上坐起来,怔怔地看着对面,半天才回过神来,一边拍打前胸,一边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发现对面坐着一个人,还是他最不想在这个时候看见的人。
气氛,有点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