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殿偏僻处的一汪浑水旁,寻安找到了站在那里的楚寒弦。
执山暗戳戳地跟到那处,隐藏身形,看见了寻安和她不远处的楚寒弦。
执山心里不是滋味得很,可一想到政殿之上寻安说的话,他又略略期待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寻安眼看着水里漂游无助的浮萍,薄唇言语里,句句伤着面前的人。
“太子做事,不该这么没有分寸。”
“若是您想多树些敌人,不妨让吾来帮帮你。”
言下之意,寻安权势所覆之处皆可成为楚寒弦掌权的有力反对者。
“你就因为这么个士奴来说道我?”
“到底是谁不够有分寸,安福清主还不清楚吗?”
楚寒弦一时激动,言辞激烈了些。
执山隐约听见了什么,不停地在脑海里将听到的几个词组成一句话。
但执山看见了楚寒弦的神情,猜得出两人聊得并不愉快。他想凑近,却怕被寻安发现。小步子在原处不停轻动,不时烦躁地用力碾压草色。
“既还知道吾安福清主的身份,太子办事得罪也该走远些。”
寻安话音刚落便转身离开,丝毫不在意原处楚寒弦的想法。
行至一半又停住脚步,回过身子正好看见楚寒弦阴郁微浅的眼神“国君将易执山封赏地处交与你处理,还希望你不要应其身份徇私,公办就好。”
说完就一副早已明了地示意执山跟着她走。
执山愣愣地跟上,不想自己居然被发现了。
他开始不加掩盖地观察寻安的神态,不见喜怒,更没有什么不舍。
执山告诉自己他们没有太亲切的关系,但是昨夜寻安的话他始终忘不掉。
政殿偏侧,一个士监弯腰曲背地向楚致禀报“安福清主不曾让太子私待易执山,还有奴看,两位殿下的关系似乎不大好。”
“如何不好?”
楚致疑惑地问,两人的关系他平日里不是没注意过,只是从没有发现过异常,久了也就不再关注。今日听监视他们的士监初次提起,楚致难免不解。
“安福清主对太子言语间很是不满,奴想是不是太子禀报了易执山奴籍之事惹上了安福清主。”
寻安护短,擎柏国上下皆知,所以对寻安因为易执山不满无楚寒弦之事,楚致没有放在心上。
“来日先不监视了,等易执山封地下来了你便跟着去,有什么事记得汇报。”
“是。”
执山和寻安回了安福清阁,一路上都只是看着寻安不说话,寻安看过来瞧见他时,执山只是把脸挪开,丝毫没有被发现的尴尬之态。
水槛栖内,寻安解下披衣,坐在榻沿,笑看着站着的执着。
“怎么现在不看了?”
“见了床榻便不好意思了?”
“没有,寻安。”
寻安疑惑皱眉,语气逐渐不满“你唤我什么?”
“锦书——”执山丝毫没有底气,唤得越发小声。
“太子要我嫁他,我拒绝了。”
“满意了?”
寻安嗔怪的看了执山一眼,手肘撑在榻栏上,撇过头让手指轻按在脑侧。
寻安有些头疼地看着空旷处,不曾看见执山眼里的喜色。
“怀安,我不知你为何总觉得我会抛下你,是哪里我做得不好,还是你从没有跟我相守的打算。”
“今日你说出来,如今不是当初,你若想走定有去处,我不锢着你。”
话已至此,寻安有些颓废地闭着眼。
“锦书,你说过,你会等我的。”
执山僵硬许久,吐出一句不中听的话。
“好了,我再等等,反正我有的是耐心。”
寻安没想到会等来这么一句话,负气下迅速回了一句。
执山握紧了拳,假装没听到寻安言辞里的烦躁。
“我有些事,得离开了。”
“走吧。”
执山等了会儿,不见寻安有睁眼的打算,转身离开。
深夜,无人看见一个身形佝偻的人进了易执山的房门。
今夜执山房内灯火暗淡,却恍惚至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