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章节先从死生之巅开始。

*八苦宁与墨宗师

*人物归肉包，OOC归我

楚晚宁不曾想，自己的计划竟然就这样被打乱。

他是个很谨慎的人，每走一步，就会预想到接下来的几十步，甚至几百步、几千步。

怀沙染血，鲜血沿着剑锋朝下滴着，在地上开出一朵朵鲜艳的花。

就因自己一时不备，将黑子打入三名小弟子的体内时被看到了，所以楚晚宁毫不犹豫地杀掉了同为死生之巅的长老———戒律长老。

墨燃和薛蒙离开死生之巅后，楚晚宁就将自己关回红莲水榭专研改良术法，改良过程很成功，短短几个月内死生之巅的已有一半的弟子体内被他打入棋子。

为了造出能守护墨燃的铜墙铁壁，他打算利用一年内占据死生之巅，可是百密总有一疏，人算不如天算，他万万没想到在这个时辰，竟会有人来到很少有人踏及的后山。

“玉衡长老，你在做什么？”戒律长老很少来到这离鬼界最近的后山，他不擅长结界术，在武学的造诣上也没有其他长老来的高，但他有着过人的记忆力，看过一遍死生之巅七百五十条的诫律，就能牢记于心，为人个性凛然正直，又爱仗义执言，所以当年薛正雍就将戒律长老一职给了他。

今次他无意撞见三名小弟子三更半夜就想溜到后山，基于职责所在，正当他想拿门规教训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弟子，却撞见了这令人惊骇的一幕。

戒律长老没看错，刚刚楚晚宁打入那三名小弟子身体里的是枚黑子。

楚晚宁被他的出现吓了一跳，可他早已习惯将情绪掩盖在冰冷的外表下，鲜少有人能轻易察觉他真正的感受，但执掌刑罚的戒律长老，那一丝慌张的神色，却没能从戒律长老眼皮底下溜走。

这时的戒律长老想起了曾看过古书曾记载过一门极为邪门，绝对不可沾染的三大禁术之一———珍珑棋局，他严肃的走向前，对上楚晚宁的目光，“玉衡长老，你刚刚在做什么？”

楚晚宁底垂眼帘，并不答话，垂在广袖里的手指轻轻的摩搓着黑子。

戒律长老见他不回答，就走到那被打入棋子的弟子前面，俯身打量着眼前三人，三名弟子完全无动于衷，眼睛连眨也不眨，彷佛魁儡般，正好跟书上描写中了珍珑棋局的人一样，戒律长老顿时心下一沉，觉得一股寒意顺着他的脊椎往上窜。

正当他回头要询问楚晚宁时，那三名小弟子突然伸手就要攻击他，他边闪着这些小弟子的攻击，边分出心注意着楚晚宁，却发现楚晚宁竟是毫无任何举动，他这才专心与眼前三名小弟子过招。

他不敢真用力，怕伤着眼前三人，正当他准备用擒拿术拿下那三人时，他眼角看见，一道在这漆黑夜晚的璀璨金光，穿透了自己身体。

戒律长老顿时呕出鲜血，他低头看着那把穿透自己的长剑，又不敢置信的看向楚晚宁，“楚晚宁……你……”

楚晚宁眼底霜华凌列，薄唇紧抿的将怀沙从戒律长老身体抽了出来，看着戒律长老睁着惊恐的大眼，瘫软的倒在他面前，就这样死去。

“抱歉，被你撞见，就无法让你活着离开。”楚晚宁语气冰冷，对眼前的同门丝毫同情心全无。

楚晚宁的法术太过急于求成，只可操控些毫无灵力或者灵力不强的小弟子，对上长老级别的修士，他没把握能够完全控制住。

楚晚宁冷眼看着倒卧在自己脚下的尸体，轻轻一叹。

翌日，日光透着迭迭叶影，洒落在死生之巅的各个角落，暖风和煦，将夜半的血腥给完全吹散，一开始还没人发现戒律长老失踪，直到他门下弟子有急事要找戒律长老，这才发现戒律长老根本不在戒律庭，也不在自己房内。

找遍整个死生之巅，都没找到戒律长老的身影，最后才将事情呈到薛正雍面前。

这时的薛正雍又如以往般，像块牛皮糖似的，在药草园里黏着自己的娘子，他挽起袖子，打着赤脚，脚趾缝里都是泥土，满脸狼狈的听着眼前小弟子的报告，听着听着眉头越皱越深。

薛正雍今天帮自家娘子栽种药草，更换盆栽，没有将随身携带的折扇带着，心里烦闷的很，正想着要拿什么东西来搧风，看到一旁长着一株比手掌还大的叶子，随手一折就当成折扇搧着风，直到被一旁的王夫人瞪了好几眼，这才讪讪笑的将那叶子藏到身后，轻咳了一声，“所以戒律长老常去的地方都去找过了？”

“找过了，都没见着人。”

“真是奇怪了，好好一个人，怎会凭空消失呢？”薛正雍越想越烦燥，将背在后面的叶片又拿出来搧了几下，对着不远处一抹妃色的娇影喊着，“娘子，我去丹心殿议事，晚点再来帮你啊！”

王初晴专注的看着眼前一朵开的可爱娇小的紫色花苞，头也不回的答，“好。”

薛正雍拎着鞋，交代那小弟子去通知各大长老，自己则去简单的梳洗一下，最后又拿起那把不离身的折扇，一派悠闲的来到丹心殿，此时丹心殿内所有长老都已聚集。

每个长老的专席别有特色，比如禄存长老的座位就是插满着五颜六色的鲜花，所有人早已就座，三三两两的聊起天来，唯独楚晚宁一人，竹帘放下，不与他人交谈。

见到薛正雍进来，广阔的丹心殿内顿时鸦雀无声，只见薛正雍一掀衣袍落座，他收起手中的折扇，严肃道，“想必各位已经知道，戒律长老失踪一事。”

“今日召各位聚集在此，就是想问问各位，有人昨晚有见着戒律长老吗？”

一阵沉默后，由最健谈的璇玑长老先开口，“我昨晚孟婆堂后就没再见过他了。”

其余人也纷纷表示都没看见到戒律长老，直到薛正雍将视线转到一旁默不作声的楚晚宁，“玉衡呢？”。

楚晚宁挑起竹帘，这才缓缓开口，“没见过。”

这时破军长老身旁一名男弟子，一副欲言又止的看着楚晚宁，楚晚宁看了他一眼，默默地垂首。

没人知道戒律长老去哪。

最后集会就这样散了，楚晚宁在离开前又看了一眼那名男弟子，而男弟子则被他这一眼看得害怕，一直垂着首，不敢再对上那双赤红的凤眸。

人都走了差不多后，薛正雍头疼的坐在原地，暗骂，“等戒律长老回来，真该说说他，扣他俸禄。”说是这样说，但其实薛正雍也很担忧，因为戒律长老不曾这样不告而别。

破军长老也起身，对着薛正雍行礼，“尊主，没什么事我也先离开了。”他看了眼身旁的那名小弟子，“道寐，走了。”

甄道寐确认门外楚晚宁身影走远后，他这才腿软的跪了下去，“师尊，我……我……“

破军长老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弟子，甄道寐平常是个沉稳识大体的人，怎么在尊主面前却一改平日稳重模样，变得慌慌张张畏畏缩缩，“道寐，你这是做什么。”

甄道寐目光扫向门口，确认那抹白色身影不在后，他这才颤颤巍巍的开口，“师尊、尊主，昨日大约亥时，我见着戒律长老跟玉衡长老在后山，我以为他们在商议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也没多停留便离去。”他停顿了一会，想起刚刚楚晚宁的眼神，不禁打了个寒颤，“可刚刚玉衡长老，不知为何的竟然说他没见过戒律长老。”

破军长老回想起刚刚楚晚宁的举动并无怪异之处，怀疑的问，“道寐，你确定你没看错？”

甄道寐说，“我肯定不会看错的，在死生之巅里，有谁会穿着一身白呢？”

听到此，薛正雍有些生气把折扇往桌上一敲，发出了很大的声响，吓着了在场的每个人，怒斥着道寐，“胡说八道，破军你怎么管教你弟子的，让他在这大放厥词，污蔑长老。”

破军长老有些抱歉地说，“抱歉，尊主，我回去会好好管教这小子，道寐，谁让你在这边胡言乱语的，你可知道你说的是谁。”

可道寐则是神色慌张地开口，“弟子不敢欺瞒师尊，弟子发誓，昨天看到的确实是玉衡长老。”道寐又跪了下来，对着自己的师尊说，“如弟子有半句谎言，我就遭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不得善终。”他竖起三根指头，在破军长老和薛正雍面前发毒誓。

如非看错，怎会有人愿意发下那么重的毒誓呢？

薛正雍在突如其来的沉默里，握紧了折扇，破军长老看了他一眼，犹疑了片刻，这才缓缓开口，“尊主不如去问问玉衡长老？”

话一说完，甄道寐却猛然地抓住了破军长老的衣襬，苦苦哀求，“师尊，别去。”

但破军长老很快的一甩衣襬，“拉拉扯扯成何体统，为师平常怎么教你的。”

“师尊，刚刚玉衡长老看我的神情，不太对劲。”

这句话，让薛正雍想起之前见到楚晚宁时，他眼中毫不隐瞒的杀意，他开始回想楚晚宁苏醒后一切不寻常的举动，可最后还是都被自己以他是楚晚宁这句话给打了回去，可事实是楚晚宁的行为已经和苏醒前有着很大的不同，只是薛正雍始终不肯正视这点，直到这时才开始渐渐起疑。

他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片刻后，薛正雍这才开口，“你叫道寐是吗？”

甄道寐怯怯地低下头，语气有些紧张，“是的。”

薛正雍坐回了主位，指着一旁的座位，“破军你也坐。”

“是。”破军长老坐了下来，看着道寐的眼神中写满了忧虑，“道寐，你将昨晚所见，一字不漏地再讲一遍。”

“是，师尊。”

楚晚宁走的急，他开始疑心破军身旁的那个弟子可能知道了些什么。

他踏上通往红莲水榭的青苔石阶，走着走着，突然间覆盖着青苔的石阶顿时变成被累累白骨所相迭而成的阶梯，楚晚宁吓了一跳，不自觉往回退了一步，定睛一看，自己所踩的阶梯又变回被原先那被青苔覆盖的石阶。

乌云满布天空，下起了细雨绵绵，楚晚宁停驻在石阶上，缓缓抬头望向天空。

“下雨了……”

惊雷骤响，大雨倾盆而下，这场雨下的又急又猛，眼见死生之巅很多地方开始渐渐漫出水来，王夫人将最后一盆药草安好土，置于高处，确定不会被突如其来的水给淹上，她才松了一口气，抬眸看了看被乌云遮蔽的天穹，喃喃的念着，“这场雨看起来应该要下好些时辰。”

她撑着伞，脚上的绣花鞋沾染了泥，可她好似童心未泯般，轻巧的跨过一个一个水坑，快到住所时，便见着自己的夫君站在檐下，王夫人抖了抖伞，“夫君，怎么站在这边。”

薛正雍垂头丧气地看着王初晴，那么大个儿的身影却在此时突然好似缩小了一样，“夫人……”他的眼神像个孩子一样，彷徨无助，王夫人没见过他如此神情，温柔地走了过去，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薛正雍的手很粗糙，年轻时和大哥一道建派的辛苦，在他温暖的大手留下厚厚的茧，那是他们兄弟奋斗过的证明，也是他们兄弟俩一起创立起死生之巅留下的辛苦痕迹。

王初晴跟他十指紧扣，感受自己夫君掌心的温度，轻轻开口，“怎么了？”

薛正雍垂着首，黯然的开口，“夫人……我觉得我可能犯了很大的错误。”

王初晴静静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又是一声响雷，响彻天际。

“我明明知道，我一直都感觉到不对，可是……”他握着王夫人的手一紧，薛正雍说，“如今的玉衡已经非我们最初认识的楚晚宁，对不对？”

天空又闪过一道闪电，划破天空，白光照亮了薛正雍无助的面容，王初晴将自己的另一只手迭上，不发一语。

薛正雍说，“我怀疑，戒律长老的失踪玉衡应该知道些什么。”

早就察觉到异样的王初晴，依旧没说话，只是默默握住薛正雍的手收紧，薛正雍对着身旁人，微微一笑，那抹笑容似哭似愁，“妳早就察觉出来了，对不对？”

这时一朵白花落下，掉在被雨打浊的泥坑中，染上了脏污。

王初晴略为迟疑的点头。

薛正雍说，“是何时开始？”他顿了片刻，“是那次对吧？”

王初晴面露忧伤的看着薛正雍，又再次点头。

月下遇到楚晚宁的那次，他眼中流露的明显杀意，只是薛正雍一直装作视而不见，当作一切都是自己看错，可没想到自己夫人却在那时就已经对楚晚宁起了防备之心。

薛正雍这时却疲惫地闭上眼，语气有些颤抖，“我视他为知己，不曾疑心过他……” 话语中能听得出他的哀戚。

王初晴松开了薛正雍的手，“没有知己会露出那样的神情。”

薛正雍轻搂着自己夫人一会，这才好似下定决心般的开口，“明日一早，我便去寻玉衡问个清楚。”

又是一道响雷，王初晴顿了须臾，不放心地说，“夫君带长老和弟子们前去吧！”

薛正雍想说什么，但看到王初晴忧虑的眼神，却突然什么都说不出口了，他本来就嘴拙，尤当对上的人是王初晴，显得言词更加笨拙，薛正雍轻叹一口气，颔首道，“听妳的。”。

可是就在同一时间，楚晚宁也作出了决定。

于是薛正雍夫妇再也等不到隔日的天明。

薛正雍看着从丹心殿外走进来的白衣男子。，多么希望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场恶梦。

楚晚宁一尘不染的白衣，沾上了鲜血，在狂风中飘荡，他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神情残忍无情，带领着后方被打入黑子的弟子，踏着血而来，他停在丹心殿口，一双赤红的瞳眸扫过眼前一干人。

怎么会这样？薛正雍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人，他将王初晴护在自己身后。

天还未亮时，一阵悠长又急促的啸叫声，打破了这夜晚的宁静。

薛正雍和王夫人从睡梦中惊醒，他还有些迷迷糊糊，带着被打扰的不悦，怒斥着，“谁放的集哨，怎没经过我的同意。”

倒是王夫人最先镇定，她睡眠浅，醒的快，语气有些紧张，“夫君，我跟你去看看。”

雨后天气骤变，当他们一走出屋外，冷风扑面，屋外狂风骤雨，从午后就不曾停过，下的外头都有些冷了，薛正雍刻意看了一下后山结界处，疑惑道，“结界也没破啊！究竟出了什么事？”

突然间他听到了哀嚎的声音，夫妻二人对看一眼，就奔跑起来，他们才刚绕过一个柱子，就看到倒卧在血泊中的弟子，薛正雍三步并作二步的冲向前，扶起那名弟子，探着鼻息，随后沉痛地对着王初晴摇摇头。

“夫君，那里还有！”

薛正雍轻轻地放下那已经没有呼吸心跳的弟子，跑到另一名弟子旁，伸手一探，也是没了呼吸心跳，王夫人手上也抱着另一名女弟子，对着薛正雍哀伤地摇摇头。

薛正雍看了周遭一圈，怀中这名弟子看起来是被一剑刺重要害，直接毙命，这时另一处又传来了王夫人的叫唤声，“夫君，快来。”

这次是一名年岁不大的女弟子，虽然没有像前几位一剑毙命，但身上多处剑伤，王初晴懂医术，一看就知道这名女弟子活不成了，她轻轻扶起这名女弟子，让她躺在自己的腿上，轻柔的问，“到底是谁把你们伤成这样……”

“是我十二师兄……”她话说没完，又开始猛咳，撑住一口气奋力的抬起眼看着身旁的薛正雍，“尊主……是我师兄，他突然就拔剑伤人……我和其他师兄还反应不及就……就被刺伤了。”她又突然的猛咳起来，嘴角鲜血不停涌出，她咽下口中的血沫，缓过一口气后，这才询问，“我师姐呢？”

薛正雍想应该是刚刚那名女弟子，这才哀痛地摇头，努力克制着语气中的颤抖，“死了……”

女弟子先是愣了一下，这才低声啜泣，她伸出手，想要抓住薛正雍的衣襬，“我十二师兄平常为人很好，今夜突然间拿起……咳咳咳……拿起配剑冲到厢房来，我四师姐为了助我逃走，奋力的挡在前面，没想到……”她忍住泪水，深吸一口气，“后来十二师兄追了出来……一剑刺向我其他师兄……我……我入门晚，身手不及师兄……”

“尊主……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十二师兄会这样做…”

薛正雍无法回答，只能紧握那双手，好像这样就能阻止生命的流逝，最后那名女弟子轻轻阖上眼，王初晴美丽的双目盛满了泪水，可是目前情况不允许他们继续沉溺于哀伤中，正当他们二人要前往广场时，一名拿着剑的小弟子出现在走廊尽头，看到了二人瞪大双眼。

薛正雍看着那名弟子浑身是血，想起刚刚那名女弟子临死前说的一席话，挡在王夫人身前，警戒的看着这名弟子，“你放下剑。”

那名弟子愣了一会，这才好似明白地将剑收了起来，紧张的看着周围，慢慢靠近薛正雍夫妇二人，“总算找着你们了。”。

薛正雍记得这名弟子是戒律长老的弟子耀敛，这才松懈下来，他向前去抓住那名弟子的肩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其他人呢？”

“其他长老都在丹心殿，贪狼长老派我来找你们。”耀敛举着剑，戒备的看着周围，“尊主，请走这边。”

薛正雍边跑边问，“找到戒律长老了吗？”

“没有，还是找不到我师尊。”

薛正雍一颗心沉入谷底，现在不能乱，他强装镇定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有同门相残的情况。”

“是玉衡长老。”耀敛咬牙道，“楚晚宁带着一群弟子，见人就砍。”

后记

开头有够难写，手感不好，已经重写三遍。

谢谢观赏。

无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