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黄昏,离悠箬穿越过来已经是三日光景。休养了整整三天,大夫已经宣布她大好了。
“姑娘,夫人来了。”梅甄氏尚未进门,服侍悠箬的小丫头红荔已经作了耳报神。
“娘~”悠箬得了消息,守在门口对着梅甄氏甜笑。
“箬儿乖,上个月给你在霓裳阁订做的两身衣裳今天送来了,快来看看喜不喜欢。”梅甄氏刚进室内便示意悠箬去看跟着她来的两个丫头捧着的托盘里的衣服。
“玲珑姐姐呢?”悠箬闻言却没有急着看衣服,反而问起了梅甄氏的贴身大丫鬟。
“玲珑让我打发回维扬办事了。”梅甄氏交待了一句,想起玲珑要办的事眼神一暗。
梅甄氏出身江南甄氏嫡支,是这一代族长的嫡长女。因着甄氏旁支金陵甄家出了个当今的奶娘奉圣夫人和宠妃甄贵妃,许多族人都盼着能靠贵妃裙带上位,嫡支深以为耻。梅甄氏的父亲本想只和金陵甄家那一支分宗别过,谁知整个江南甄氏竟只有三五房族人愿意继续跟着嫡支,不走裙带自持度日。如此一来,分宗之后大宗就要变成小宗了。梅甄氏的父亲自小接受的就是族长教育,把宗族看得极重,生生气病了。玲珑此去,一是为了代主探病,二也是提醒金陵甄家,江南甄氏嫡支还有姑苏梅家作为姻亲,以防分宗时嫡支因为人少吃亏。
“玲珑姐姐是去维扬看外祖父的吗?”悠箬面上故作天真,心里却想着这大概就是姑苏梅家败落的引子了。
养病的这三天,悠箬在朵儿的帮助下整理了林江氏给的所有信息,知道红楼中梅家最后和姑苏林家形同陌路。一是因为梅悠箬三岁夭折,梅家见到林海后来娇妻幼女难免伤怀;二是因为梅家败落,不好总是上门,怕被说成是打秋风。等到林海病逝,姑苏林家和梅家也就再无交集。
而姑苏梅家之所以败落,全因清高二字。江南甄氏嫡支不耻金陵甄家竟让家主夫人入宫做了皇子奶娘,而后更是卖女求荣,实在堕了书香望族的家风声名。江南甄氏因此分宗,梅家因着家声和姻亲关系,自然站在江南甄氏嫡支那边,金陵甄家为此多有不满。消息传到京都,甄贵妃在圣上面前哀切哭诉,圣上由此迁怒江南甄氏嫡支和姑苏梅家在朝的大小官员。为官之人不得圣心,自然再难晋升,两家渐渐败落。
若不是悠箬早知后事,谁能想到如今赫赫扬扬的富贵功名之家会落魄如斯!江南甄氏嫡支官场无人,功名最高者是考中举人的甄士隐,偏他是个恬淡性子,只在姑苏阊门闲居,晚年得女又被拐失讯,心灰意冷之下落发出家;姑苏梅家举族在祖祠耕读以待明君盛世复出,偏偏遇上了二圣临朝,用来投石问路的梅翰林又是个忘恩负义,背弃旧约的小人,梅家当日的书香声名尽毁于此,无颜再提复出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