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与你最亲密的人就是一直欺骗你的人
引
房间很黑很黑,只有一扇小气窗,光从气窗射进来,落在镜面上,只有那一小块地方是明亮的,镜子里有个脸色苍白的漂亮少女,眉目精致,像一朵初绽的樱花,但神情惊恐。
她身后有一个人正细致的温柔的给她梳着头,一边轻柔含糊的哼着歌
少女的头发被梳得很顺滑,但她的脸色却越来越差,全身无力的歪靠在椅背上,她手腕上有一道可怕的伤口,造成大量失血
那,接下来要怎么处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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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时亚在楼下弹钢琴时,陈奈亚躲在房间里用枕头捂住耳朵,但是清脆的琴声和宾客们的掌声还是飘进了她的脑海里,她突然很怀念西雅图的雨季,下雨时,雨滴敲打玻璃窗会发出响亮的声音,能把那些对陈时亚的赞美之词通通掩盖
三个月前,他们举家回国,他们的父亲是国际大型通讯社“联环社”的首席记者,14年前,由于工作调动,带着妻子和陈时亚赴美国西雅图总部就职,当时陈奈亚不辛患了水痘交托,国内亲戚照顾过了差不多一年才接过去,如今,父亲任期结束后回国担任要职,今天便在家里举办了小型聚会。
每逢这种场合都少不了陈时亚的表演,陈时亚继承了父母一切最优秀的基因,她远比陈奈亚优秀长相漂亮,在学校成绩总是全优,兴趣广泛,永远是人群瞩目的焦点,她是身穿镶满钻石的奢华礼服站在大舞台聚光灯下的大明星天生能用气势降服任何人
陈时亚曾开玩笑说
陈时亚还好我们是异卵双胞胎
陈奈亚知道她的意思是“不能接受这么蠢的妹妹和我长的一模一样”
小时候吵架,陈时亚会指着自己大哭大叫
陈时亚她才不是我妹妹,大骗子
陈奈亚当然也不甘示弱,用更大的哭声还击
陈奈亚你才不是我姐姐,臭妖怪
……如此乐此不彼,让父母很是头疼
回国后,他们转入了不同的学校,尽管陈奈亚的学校已经很不错,但比起直接跳级考入知名大学的陈时亚,就显得不值一提了,她十几年来的人生都被姐姐压制的死死的从无反击之力,但她不相信陈时亚毫无弱点,总有一天她会捉住她的小痛脚,狠狠教训她
今天陈奈亚借口不舒服没去参加宴会,父母以为她只是耍脾气,其实她有重要的计划。走廊上传来走动的声音,那是陈时亚回房间换衣服,她今晚也不参加宴会,她要去参加某个读书会的活动。
父母为她这么快就融入了新圈子而高兴,但陈奈亚登录过读书会的网页,知道他们今
天根本没有活动,于是她决定跟踪陈时亚。他们家是独栋小楼,翻窗这种事陈奈亚已经练
她等陈时亚出门后便溜了出来,蹑手蹑脚跟在后面。
然而陈时亚真的是去聚会,私下的同好聚会当然不会在官网上有任何信息,陈奈亚的计划从一开始便宣告失败。但她没有放弃,当陈时亚在情调一流的咖啡馆和朋友们谈天论地时,她就窝在对面的快餐店咬着可乐的吸管磨牙。
晚上10点半,陈时亚与朋友们告别,她哼着歌,心情很好,也许是想早点回家,陈时亚选了一条冷清的捷径。往远处延伸的路灯在水泥地面上投下一个又一个光圈,陈时亚孤独的歌声回荡在无人的路上,唯一的听众果有跟在后面的陈奈亚。
陈奈亚隔着一段距离看着姐姐的背影,她穿着白色的缎面小礼服,拎着她很喜欢的那个奶油色Prada杀手包。她天生是女皇一样的女孩,是怒放的红玫瑰,走在这么冷清的路上也像走在盛典的红毯上,相比之下陈奈亚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偷偷摸摸的水渠老鼠。
陈奈亚真是佩服她姐姐的勇气,这么晚了,居然敢从小路回家。不过这也是陈时亚一贯的作风,在很多人看来,陈时亚是个娴雅的大家闺秀,但陈奈亚知道,在她乖顺的外表下有着非常恶劣的个性。
也许是被姐姐的大无畏感染了,陈奈亚竟然也不觉得可怕。这一片属于老城区,附近的树木特别茂盛,上面贴了不少寻人告示。她漫不经心地瞥了几眼,回像上的少女微首相”
少女的年纪与自己差不多,留着相似的发型,这让陈奈亚感到几分唏嘘。
突然,轻快的小调戛然而止,陈时亚在一条暗巷前停下了脚步,她可能是听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下,然后走了进去。陈奈亚等了一会儿,陈时亚还没有出来,夜风吹得她身体一额。陈奈亚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她从藏身的黑暗里走出来,犹豫着走近巷口。
这是一条死巷,除了外面马路的路灯,小巷深处完全是漆黑一片。尽管如此,陈时亚那条漂亮的白裙子在黑暗里依然分外鲜明,因此此刻裙子上大片的猩红也同样刺眼。她看见陈时亚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一个穿着明黄色雨衣的怪人跨坐在姐姐身上,挥着刀子疯狂地捅着她的身体,杀手包掉在一旁,粉盒和唇膏之类的小东西滚落一地。
陈奈亚发不出任何声音,在极端的恐惧下,声带和身体都是僵硬的,她只能呆呆地看着。
雨衣怪人转过头来,陈奈亚看不见他的脸,那上面覆着一张惨白的面具。他发现了陈奈亚,站了起来。
陈奈亚骇然回神,转身就跑,她速度飞快,纯粹为了活下去而奔跑,就像草原上为了逃避狮子而奔跑的羚羊。她甚至没有看路,只是一直跑、一直跑,但总觉得身后的脚步声从未被甩开,怪人粗声粗气的喘息就在耳边,他朝自己伸出手,差一点点就要捉到她!
砰!她撞到了一个堆在路边的纸箱,纸箱里不知道装了什么,非常沉,陈奈亚觉得自己像被一块砖绊了一下,重重地摔在地上。
糟了,要被捉住了!陈奈亚心底一凛,但被逼进绝境后反倒冷静了一些,她学过防身术,而且还学得很不错,这是为数不多可以胜过陈时亚的项目。
但是根本没有人追上来,也没有人要袭击她,倒是纸箱里传来嘤嘤的声音,陈奈亚从地上爬起来,走近那只纸箱。纸箱很大,有半人高、崭新的瓦楞纸皮上印着洗衣机的图案,
从纸箱内部传来悉悉窣窣的动静。
方想我……我没钱的……
纸箱里发出气若能丝的声音,把陈奈亚吓了一跳。一只手伸了出来。攀住纸箱的边缘,然后半个脑袋探了出来,如果把背景换成阴森古井,这就是非常经典的恐怖片画面。
不过现在纸箱里的是个年纪和她差不多的少年,蔫巴巴的瘦小身板、穿着滑稽的粉险色海豚睡衣,刘海很长,放下来的话大概会把眼睛盖住,但现在用一只很可笑的长颈卡夹了起来,露出白生生的脸。他的眼睛很大,瞳孔是很深很深的照色,好像照进去的光全都被吞噬了。
方想等等等等!
少年眼见自己打不过,连忙痛呼投降,
方想我帮你!我帮你找你姐姐!警察过来还要几分钟呢,这么珍贵的时间不能浪费啊救人都是分秒必争的,虽然我觉得你姐姐凶多吉少……
他一边说一边从小枕头下拿出电击棒、辣椒喷雾、防狼报警器事雨伞…………将自己全身武装起来,哭丧着脸,仿佛要去英感就义般说
方想总、总之我对附近很熟的,你说说那段路附近有些什么,我这就带你过去!"
陈奈亚对那条街的印象其实很模糊,但少年说他对附近很熟悉这话不假,即使只凭那么不清晰的描述,他还真的把陈奈亚带回到那条路上。
一路上少年对陈奈亚充满戒心,像一只患有紧张症的兔子,总担心大灰狼会扑出来吃掉自己。而陈奈亚也对他抱有怀疑,这个少年与其说是不想被卷入事件,倒不如说他更怕被警察发现。他在躲避什么吗?他为什么会一个人住在纸箱里,他的家人呢?她和这个充满未知的少年相伴走过寂静无人的长街,毫无根据地相信他能帮助自己。
他们总算找到了那条小巷,巷口像怪物张开的大嘴,漆黑的小道是它的肠子,等待吞噬路过的人。但陈奈亚顾不上害怕了,她快步跑到巷口,本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告诉自己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惊慌,但是她只看了一眼,顿时觉得手足无措。
小巷里没有尸体,也没有穿着雨衣的怪人,甚至没有一丝血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陈奈亚目瞪口呆,少年问她
方想你确定是这里?
陈奈亚我……我不知道……
陈奈亚不禁也怀疑起自己来。她用手机照明,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遍,巷子里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尽头倒是有个很大的垃圾箱,一是惨白的手垂在外面,陈奈亚一瞬间以为那是陈时亚的尸体,但那只是个废弃的假人模特。突然角落有个东西被光照到闪了一下,捡起来一看,是一条手链,银制的蝴蝶串着铃铛,很别致的款式,不过不是陈时亚的。
没看到什么可怕的场面,少年也松了口气
方想看来什么都没发生嘛,搞不好你姐姐已经回去了。
陈奈亚那我看到的又怎么解释呢!
陈奈亚激动地问。
方想就当是你看错了吧。现在你也没办法跟警察解释,他们只会怀疑你妄想症发作,或者恶作剧,总之不会相信你的。
少年说得轻描淡写,但说这句话的时候那双漆黑的眼里像是点起了一簇火,充满了不知对谁的愤恋。
戴着长颈鹿发卡的少年低声说
方想他们都不相信这个世界是很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