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脉深处的石屑还在簌簌坠落,林昭喉间的紧涩未散,掌心的赤火盟约却先发起烫。
他低头望去,暗红纹路正顺着血管往小臂攀爬,像条活过来的火蛇,每寸皮肤都跟着震颤——这是系统在指引方向。
"走这边。"雪狐突然竖起尾巴,蓬松的狐毛根根炸起,鼻尖动了动,"有焦糊的甜香,是赤焰子的命火残痕。"小狐狸的爪子按在石壁上,某处石纹应声凹陷,露出仅容一人通过的裂隙。
林昭屈指叩了叩石壁,指节撞出空洞的回响。
他摸出怀里的火折子晃亮,昏黄火光里,裂隙深处浮起星点金芒,像极了白烬离开时命律石碎裂的光片。"走。"他将雪狐拢进臂弯,弯腰钻进裂隙,潮湿的霉味立刻裹住鼻腔,混着若有似无的龙涎香——那是赵桓的气味,比之前更浓烈了。
越往深处走,赤火盟约的震动越剧烈。
当林昭的指尖触到第一块刻着古御兽符文的石壁时,掌心突然传来刺痛,像是被针锥猛地扎了一下。
雪狐的尾巴"刷"地扫过他手背,狐毛带着电流般的麻痒:"停下。"小狐狸的眼睛泛起琥珀色流光,"这些符文在认主。"
林昭屏息站定。
石壁上的符文正顺着他的掌心纹路流转,青黑石纹里渗出幽蓝微光,像无数萤火虫在石缝间游走。"咔——"一声轻响,石门从中间裂开,霉味骤然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焦糊气,混着一丝熟悉的草木香——是白烬身上的沉水香。
石室不大,中央立着块半人高的玉碑。
林昭刚踏进去,雪狐突然全身紧绷,前爪按在他锁骨处。"回溯。"小狐狸的声音发闷,狐尾尖扫过他眼皮,记忆如潮水倒灌——
三日前的石室里,白烬的玄衣沾着血。
他背对着石门,手中握着枚菱形火晶,晶体内流转的金红光芒,和林昭掌心的盟约纹路如出一辙。"这是最后一道钥匙。"他对着空气低笑,红痣在火光里泛着艳色,"赤焰子,你挑的人...倒真像当年的你。"话音未落,他突然转头看向门口,眼神里有痛色一闪而过,"快走。"
画面戛然而止。
林昭猛地眨了下眼,眼前的石室又清晰起来。
那枚菱形火晶正躺在玉碑前的石案上,表面还留着白烬指尖的温度。
他伸手去碰,火晶突然发烫,在他掌心烙下个浅红印记。"他在帮我们。"林昭低声呢喃,指腹摩挲着印记,"可为什么?
守夜殿和赤焰子...到底有什么渊源?"
"看石壁。"雪狐的爪子扒拉他衣袖。
林昭抬头,方才还素白的石壁上,不知何时浮现出暗红壁画:九爪金龙盘绕着山脉,龙首处跪着个黄袍男子,正将匕首刺入胸口,鲜血如线,顺着龙鳞纹路注入山体。
画旁有行古篆:"以帝血饲龙脉,借国运续天命。"
"原来如此。"林昭的指尖掐进掌心,"赵桓的未来视不过是幌子,他真正的长生之法,是用整个大宋的气运养自己的命!"他想起祭坛上断裂的命律石,想起白烬说的"三十万百姓命数养的命火鼎",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难怪他要杀尽变数——任何能动摇国运的人,都是在抽他的命。"
雪狐突然跳上石案,前爪按在火晶旁的凹槽上。
林昭这才发现,凹槽的形状和火晶分毫不差。
他深吸口气,将火晶按了进去。
地底立刻传来闷雷般的轰鸣,玉碑缓缓下沉,露出下方黑黢黢的洞口,有腥甜的风从里面涌出来,像浸了血的龙涎香。
"小心。"雪狐的尾巴缠上他手腕,狐毛全炸成了毛球,"里面...有活物。"
林昭摸出腰间的短刀,刀身刚出鞘便震得嗡嗡作响。
他蹲在洞口边缘,借着火折子的光往下看——洞壁上嵌着无数颗夜明珠,照出下方蜿蜒的龙形石脉,石脉最深处,有团暗红的火在跳动,像被封在玻璃里的心脏。
"三魂归位,四印已启,五道封印之处,便是你我重逢之时。"
沙哑的女声突然在耳边响起,林昭的短刀"当啷"落地。
他猛地转头,却只看见雪狐困惑的眼睛。
再看掌心,赤火盟约的纹路里,正浮现出一行血字,每个字都在微微跳动,像是有人蘸着血在他皮肤上写的。
"赤焰子..."林昭的喉咙发紧。
他想起白烬说的"别让我等第二个千年",想起系统觉醒时那道模糊的女声,"是你在指引我?"
回答他的是洞外突然响起的脚步声。
林昭的瞳孔骤缩。
他抄起短刀,拽着雪狐闪进玉碑后的阴影里。
脚步声越来越近,混着衣料摩擦的窸窣,还有金属碰撞的轻响——像是腰牌或者佩刀。
"若林昭真能唤醒赤焰子的记忆,那他就必须死。"
低沉的男声撞进耳朵。
林昭屏住呼吸,看见个熟悉的身影跨进石室:玄色劲装,腰间悬着守夜殿的青铜令,正是陆沉。
他手中捏着封密信,火光映得信上的朱印发红,"赵桓的暗卫已经封了地脉入口,半柱香后这里就会被血雾笼罩。"陆沉的声音像块冰,"我只要他的命,其他的...随他烧。"
雪狐的尾巴轻轻扫过林昭手背。
他顺着小狐狸的视线望去,看见陆沉脚边的阴影里,有另一道影子正贴着石壁移动——比陆沉更矮些,腰间挂着的,是赵桓暗卫特有的青铜铃铛。
林昭握紧短刀,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混着陆沉逐渐远去的脚步声,还有洞底那团命火愈发急促的跳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