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第二日，晨光洒满窗棂，沈瑶才不情不愿的从床上坐起，雪蝶早己守候在外，听见响声，快步走进来，轻轻撩起床幔，己笑道“小姐起床了。”

心欢亦随着她垂手站起一旁。

沈瑶冲雪蝶点了点头，扶着她的手，一扭身，小巧玲珑的双脚刚踩在脚踏上，心欢己跪地，双手捧着脚掌，将藕合粉的绣鞋穿在她的脚上。

早有小丫鬟拿着温热的毛巾，跪在心欢旁边，轻柔的将她的双手包裹片刻后，退下，又有丫鬟上前跪在她的位置，双手举过头顶，将镶着碧玺、金松石的金盘举在沈瑶颌下，雪蝶挽起她的衣袖，沈瑶用手指往脸上撩了撩，自有丫鬟上前伺候她梳洗打扮。

“大小姐，这件是杭州贡缎，银雪般轻柔，做成的素服穿在身上，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大小姐，您在看这套衣裙，苏州的锦绣王家，上贡的贡品，留下的几匹缎子，霞光映彩，裙随风动，暗暗生波。”

沈瑶望着屏风外管事嬷嬷手中抖动的衣服料子，一时出了神，她刚刚魂穿过来的时候，被十几个的丫鬟、嬷嬷服侍着，内心恐乱不安，她曾想改变这陋习，却引起更大的麻烦和动荡，奴仆们终日战战兢兢，胡思乱想，是哪里做的不好，惹她动怒，要被赶出国公府，流落街头，乱世之中，布衣平民，虽有自由身，活的还不如一条狗。

人啊，真是有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若国公府没有乱遭的事，安心当个米虫，何尝不是种幸福。

“小姐.......”雪蝶轻轻唤道。

沈瑶眨了下眼，道“普通的白缎即可。”

管事嬷嬷们眉梢一挑，暗暗惊奇，大小姐从小到大，每日穿戴均奢华艳丽，前几日还吩咐府中采办去秘密采购上贡的白缎素衣，今日，为何又舍弃了，转念一想，恐怕国公爷去世，国公府岌岌可危，大小姐不想居丧期间骄奢浪费，被言官们告到御前，大小姐本就伤心，国公爷去世，婚事不顺，在不穿华服，配戴美饰，心情一定遭透了，嬷嬷们出了月亮门，急忙暗自加快脚步，去库中挑几匹蜀锦的白缎，国公府就是国公府，普通的白缎都是蜀锦的。

伤心归伤心，日子总要过的。

沈瑶穿戴整齐，一身素服，头戴白花，一挽青丝披在身后，肤白如玉，冷月星眸，往那一站，通身的气派，望之不俗，凛凛有仙人之姿，绝尘之势。

她被一群丫鬟婆子簇拥着，往书房走去，她平时喜欢在那处理府中的事务，接见外宅的管家。

书房在香雪院的正房后面，一溜的粉墙边开了一个角门，外宅的管家每逢周五，从角门进来，在书房外回话。

顺着抄手游廊，快走到书房时，从前方传来女子哀哀的哭声，沈瑶眉头一日，抬头望了望碧蓝的天空，若非白日，还以为遇到鬼了，她责备的目光望了眼雪蝶，雪蝶面目通红的急走几步，到了哭声之处，见是一个年轻的仆妇，穿着二等婢女裙，跪在书房门前，低头饮泣，她冲着婢女喝道“不要命了，在这哭，还不快走，大小姐过来了。”抬头向院子的四周掠了一圈，暗卫呢，怎么允许这么个大活人出现在这哭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