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菁菁又做了那个梦，梦里的姜曦带着他们初遇时的银质雕花面具。

面具上一抹艳丽的蔷薇印记像火一样灼烧着她，那是日月山庄的徽印。

姜曦逆着光，让人看不真切，但是楚菁菁忍不住像只扑火的飞蛾靠近他，入他怀。

头顶的姜曦低沉地笑了。

姜曦楚菁菁，明日我便随父启程前往闵旭国，等我回来，回来娶你。

一句海誓山盟，如三月阳春暖了她的整个少女时代。

画面一转，到了几年后，紫衣少年已褪去稚气，时间和风霜在他脸上勾勒了棱角。姜曦白衣猎猎，眼尾上挑，无可奈何地看着一身女侠装扮的楚菁菁。

哪有那么多江湖。

说罢，姜曦便化成了一缕桃花风，萦绕着楚菁菁。忽而一双带着薄茧子的手抚上她的眼睛，沙哑又带着温柔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姜曦楚菁菁，我来娶你了。

薄凉的唇似乎划过耳朵，姜曦呼出的热气撩动着楚菁菁的心弦。

不用猜，楚菁菁也知道，姜曦穿着他们成亲时的婚服。这个梦，楚菁菁已经做了无数遍了，这是她和姜曦之间最美好的回忆之一。

楚菁菁很快从梦境中脱离，入眼便是金镶白云仙鹤帘。楚菁菁很喜欢成亲时的鸳鸯帘，但玉竹怕她伤心，便换了下来，放到了楚菁菁贴身嫁妆中的一个檀木箱里。

楚菁菁缩了缩露在外面的手和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伸出去的。以前姜曦会起来给她掖好被子，有时她睡觉实在不老实，姜曦便干脆把她圈住，她回回都会被热醒，但她知道是姜曦怕体质不好的她着凉。

估摸着这会青芝应该在喊姜彦起床了。

楚菁菁外头应了一声，便有人迈着碎步进来了，纤纤玉手将帘子拉开，露出玉手主人小巧可爱的脸。

玉竹少夫人，您今日起早了，早膳下人还未备下。

楚菁菁一盏薄粥，一叠素点心即可。今日没什么胃口。

玉竹快步吩咐了下人，便匆匆回来给楚菁菁换上繁琐的衣饰，这时候早膳也布置好了。楚菁菁边吃边听着玉竹的絮叨。

玉竹江夫子今日有事不来，少爷便赖着床不肯起，青芝拿少爷一点办法也没有。这大冷天愣是让她气出一身汗来。

楚菁菁说到底还是青芝太宠彦儿了。

楚菁菁用膳完毕，动身前往景和苑，也是姜彦的住处。一进门，楚菁菁便听到姜彦撒着娇。

姜彦青姐姐，就再睡一会，睡饱了，明日我托隐哥哥去给你买桃花簪，让隐哥哥亲自给你带上。

青芝谁要他戴了，我与他不熟！小祖宗，快起来罢，不然又要挨夫人责骂了。

楚菁菁青芝，别与彦儿置气了，去为少爷准备早膳。

青芝省得了，奴婢这就去。

青芝躬身退下，走到门口时给姜彦递了个幸灾乐祸的眼神。

姜彦娘我起了，我起了。您今个怎么起这么早，我还想过去与您一块用早膳呢，嘿嘿。

姜彦飞快地从床上翻身而下，玉竹利索地给姜彦换了冬装。

楚菁菁那怕是要将早膳与午膳一块用了，你呀，一入冬便懒得像只猫。江夫子离京前布置的课业其一可是让你在第一声翠鸟鸣时便起？

姜彦彦儿知错了，用完早膳我便去学习。

到了用膳的小厅，青芝已摆好早点。姜彦一看到粥就皱眉。

姜彦怎么又是粥，我想吃油茶。

楚菁菁看着眉眼之间像极了姜曦的姜彦，心道这孩子生得像姜曦，习性却向她靠。

以前姜曦总让她多喝粥，她总是皱着脸盯着他，向他讨要油茶吃，但姜曦总是像没看见一样自己吃自己的，吃罢，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哄着喂她将粥吃下。

但是楚菁菁是不会哄自己这个臭屁儿子的。所有的无理取闹都是夫妻之间的调味剂罢了。

楚菁菁不吃也罢，那便去学习课业吧。

楚菁菁满意地看着姜彦委屈地坐下，囫囵两口咽下了粥。想着还是吩咐青芝明早添份油茶给姜彦。

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