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不语。
我把剩下的圆画好了,拿剪刀剪。
其实还有两把剪刀,是班级公共的,一把蓝色,一把黑色。
我剪完了。等她断断续续地剪完。土黄色和棕色真不合适。那几个空洞无力的单色圆片组合在一起,完全不如他曾经做过的那个月亮好,不伦不类。
我好困,还是低垂着眼皮。“把它订上去吧。”我说。
她挥舞着黑色的大订书机,说:“给我搬个凳子去!”
我给她从教室搬了我的椅子。老师训话说,如果要出去就一次性把东西拿全,别拖拖拉拉的。我点头,然后出去。
班里很安静。她在安静的楼道里大叫的时候有空洞的回响。他们又暂时不见踪影了。
我把椅子搬到站在上面可以把月亮订到扎板上的位置。她游荡了一会儿,然后站上去。也许向四面八方转了一圈,把订书机拿在手里摇晃,暴力地拍在墙上,这样扎板上就留下来一个订书钉。
月亮是大的。她订完月亮上方的边缘,但是月亮的侧面离她还远。
她说:“推我过去!”
我推椅子的靠背将她重新移动到合适的位置。她修理一会儿订书机,四处看看,暴力地把订书机拍在墙上。
也许月亮订好了。他们不知从何处回来了。一个不太说话,一个又横着跳来跳去。她看到他们,拿着订书机连着摁很多下,订书钉就像子弹一样射出来。
订书钉很快就用完了。她一定需要他们给她推椅子。但是,他们总是很难给她推椅子。一个似乎没有听到她说话;一个和她说起了话。
她和他似乎遗忘了抉择订月亮之后的事。我想回班。但是上一次和上一次的上一次办板报我们都要花费将近一个月直到板报主题即将更换才完成,这使这个愿望显得迷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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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四年级快结束的时候,我,她,他和他终于因办板报太慢被换了下来。新上任的同学们办板报很快,一天或两天就把板报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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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五年级的时候吗?他是我的后桌。
他喜欢拿纸卷成一个话筒,送到刚发生什么事的同学面前,说:“采访一下,对XXX有什么感想?”
然后那个同学说说笑笑一下。大家跨越椅子、说说笑笑。我坐在他的前桌,每天听到很多话语和笑。
他用一根签字笔在数学作业纸上画。我从不知道他真的是什么时候画的画。
课间的时候,他跳起来,举他突然生出的画。我才看到他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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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写的字捺和竖总是比别人长。在作业上写字也是这样。
他说:“这题怎么写?”
那是语文老师给他的作业留下红色短杠的阅读题。
我把语文老师给我留下红色对勾的阅读题给他看。
他问:“这有什么区别吗?”
但是我看不出来这有什么区别,所以我只好说不知道。
同学和我喜欢看他的画。他画过的画越来越多,包括《骆驼祥子》里的“星刺入银河”。是五年级的某一天,他画出了他最出名的画作,“摩擦力学”。
那是一幅图集,在数学作业纸上,有人类的躯体。他的画作“摩擦力学”在班里被传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