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开门，
那里站着一个人。
它 说：“外面雨下的太大了，我想进来避一避。”
我说：“你身上都湿透了，要洗一个澡吧。”
它缓慢地走进我的房间，走进卫生间。
我把卫生间的门关上。
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给它洗澡。衣服下的身体果然是皮包着碎肉和骨头。
我说：“人的身体是这样的。”
它的皮贴着我的皮，在热水下不觉得血肉寒冷。
我梳理它连成片的疏密不当的头发，在大雨的夜晚里吹风机不算吵闹。
“人的头发是这样的。”
我说。
我记得它
（空白）（空白）（空白）
——————
我和朋友去聚会的时候，天气还是阴沉沉的，看不清楚云。
我夹起一片炒肉，李均一手搂着我的肩膀，说： “最近人越来越少了啊。”
张嘉侗说： “是啊。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开业的饭馆，但是人这么少，感觉也撑不了多久。”
“林业，你又不说话光吃饭。”
“你不知道我吃了多久泡面。”我把酸笋放到嘴里，“我导师都不在了，完全不担心没机会出来玩。”
李均说：“你除了泡面还会做什么？”
张嘉侗说：“我导师还在啊！现在超级可怕。你们最近有见过他吗？他最近新长出来了一张嘴，在脸上，总之样貌无法形容。见过的话你一定会梦回三夜的。我每次上课都担心被他给吃了。惊悚，绝对惊悚。”
“没见过。张教授最近吃谁了？”
“不知道。不过我们导师组和隔壁导师组失踪了好几个。”
“啊，你还好吗。”
“不太好。感觉苟不住了。”
“还不放假，这就是学校吗？”
“保命要紧吧。”
我记得一个下雨的夜晚。
我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一个人住在一间宿舍里。
宿舍楼里的人很少，但是我的房间还有另一个我。
风吹起一缕北方的烟尘，在地面上空旋转着离去。
才入秋就这么冷。
我快步沿着无人的大道走回宿舍楼。两侧的商店都寂静无声，牌子上落满了灰尘。
推开宿舍门的时候，他坐在桌子前的椅子上看电脑，听到我进门的声音，半转过身来看向我。
他说：“你为什么要用我的身份出门。”
（空白）（空白）（空白）
——————
我说：“你为什么要用我的身份出门？”
（空白）（空白）（空白）
我说：“你不是我。”
（空白）（空白）（空白）
我说：“你不是人。”
它的脸一点一点融化了。五官一点一点滑下，渐渐变成仅有皮肤的凹陷。它的脖子一点一点坍塌了，再也没有头和身体的区分。它的手慢慢垂到地上，像融化的蜡一样堆积起来。它的腿也融了。它变成一滩皮包着碎肉和骨头滩在地上。
我捡起我的衣服、我给它买的衣服，把它们丢进塑料盆里泡着，跨过它去椅子上看电脑。
［消息
李均：你怎么又吃泡面］
［消息
李均：之前不是会做别的饭了吗？］
［消息
李均：［疑惑］？］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