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辋川别业,林兰馆。
在白果坞时,连翘又发现了沾染血迹的土壤。她从厨房出去倒水,无意间看见黄杨丛下泥土之中,洒落血红色斑点。
“怪了!俞家规矩要在香花边杀鸡,这白果坞也是吗?”连翘不解,“再说黄杨花也没开啊!”
本来早已放下的心重新悬起。连翘找到楚楚,把林兰馆内沾血的泥土递给她。
“什么时候的事?”楚楚内心警铃忽响。
“五月十七,就是谷主来林兰馆的那天。”连翘把俞家杀鸡的说法告诉楚楚。
楚楚感觉颇为不妙,叫上连翘及张云手下数人,一同前往林兰馆。
来晚了。
死的不光是俞杳,还有两位侍女和两位药童。状况惨烈,超乎众人预料。
案发现场凌乱,正堂中有清晰足印。最靠外的侍女背后受伤,创口在腰间,深四寸,宽不到一寸,下身染血;另一侍女倒在血泊中,喉部贯穿匕首。楚楚取下匕首,比对伤口,推知此为杀死这二人的凶器。
藤椅上,两个药童交叠斜躺,其中一个当胸插入尺刀,另一个的致命锐器伤也在胸口。
“四个人都是一击毙命。”楚楚分析,“凶手要么是两个人,要么是一人准备了两种武器。”
她再去查俞杳的尸体。和其他人不同,俞杳的前臂上有明显的防御伤。前四人被杀时猝不及防,身上只留下致命伤的创口。俞杳或许是听到异动,稍有反应时间,做出了抵抗。
俞杳的致命伤是胸前刺创,进入口只有一处,可是内部形成了四五条创道,方向自左上往右下。现场有一把剪刀,刃长三寸,形状与创口吻合。
“而他的创道有那么多条,深达五寸。”楚楚心中琢磨,口中喃喃,“凶手杀俞先生时反复戳刺,要确保他丧命,以及……”
“以及什么?”冷月问。
“以及泄恨。”楚楚推断,“他应该是得罪……不,还不能只叫‘得罪’!是有一个血海深仇的冤家,寻上门来杀死了他。”
众人困惑:俞杳性情和软,有时候傻不愣登的,看上去成不了气候。这种人既不会招惹谁,又不容易遭人嫉恨,哪儿来这么大仇恨?
墙上喷溅的血迹、落在地上的笛曲谱、俞杳手边的花鸟画团扇。三个不寻常之处引起众人注意。
“按这血迹来看……”楚楚观察血迹喷溅的高度,“凶手的个儿不矮啊,至少不比俞先生矮。”
“这谱子上的笛曲……”冷月试着按曲谱哼唱,无法确定是不是端午节那日所听。她先将其作为重要证物收集,以待更通音律的瑜、景二人来查。
至于那柄花鸟画团扇,和龙舟竞渡的彩头非常相似,外人晃眼一看,很难区分。
“这起凶案,难不成还和端午节那日的纷乱有牵连?”楚、月心中皆如此想。
“等等,这儿还有!”楚楚轻呼。俞杳的右手腕下,藏了一处特殊的血迹。
血迹看起来,像是个窄窄的“王”字,又像斜玉旁。
想是俞杳没写完就断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