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父上楼时,容母正悄声从女儿的房间中走出来。他二人一起离开,去了距离女儿房间较远的书房叙话。他们在书房里的沙发上坐下,容父说道:"徐伯钧今天过来是向我提亲,他想要迎娶玉儿,我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似是志在必得。”
听及此话,平时端庄和善的容母气得站了起来,不悦道:"难道他看上咱们囡囡,我们就得把囡囡嫁给他吗?!"容父看着满是怒气的容母,他安抚道:“夫人莫急,我这不是没答应他吗?只是看玉儿的状态,这其中或有隐情,还得等玉儿醒过来再问问她。”
容玉醒来时已到傍晚,一家人用过晚饭后便去小花园里散步消食。这天是朔日, 夜空中没有一丝云雾,也看不见明月的身影,唯有沉沉西流的星河。
容玉挽着母亲的胳膊,静静地跟着。容母先开了口:"玉儿,我见你下午回来时似是有些不开心,可是遇着什么事儿了?"听着母亲关怀的话语,容玉内心有些慌乱,忙摇了摇头:"没有,孩儿只是累了。"容母见女儿不愿意说,也不忍为难她,想着有一日她想说了再听她说。
容母接着说道:"徐督军要今日前来求亲,这事你怎么看?”容玉没有直接表达意见,只问道:“他怎么说的?”容母回答道:“他只说钟情于你,想要求娶。你爹还没有答应他。可我觉得他年纪大你太多,怕你会吃亏。因而,我的意思是让你爹拒了他。"
容玉低声问:"他若非要求娶,而爹爹又拒了他会如何?"容父听出了女儿话里的顾虑,这何尝不是他的顾虑,容家虽有些势力,但如何能与雄踞华东的徐伯钧相比,但他却不舍得委屈自家女儿,他走到容玉前面,轻抚容玉乌黑的发顶温声道:"玉儿如果不想嫁,咱们就不嫁。即使以命相抵,爹娘和你兄长也绝不叫你受委屈。"
容玉望着慈爱的父亲,轻轻摇摇头:"想必您也看出他想与我家结亲不止是他说的钟情于我,更是为了拉拢您。我虽不如爹爹与兄长了解得多,也知道容家的力量远不及徐家。若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
我们若是非要拒了他,在这乱世中必须要找另一个能与他相抗衡的人做靠山。可越城又是他的地盘,只恐远水救不了近火。若是因我而陷父母兄长于险地,那是我不愿意见到的。能以我的婚事换取爹娘和哥哥的安全,以及未来徐家对容家的庇护,我是情愿的。所以,爹娘,我愿嫁。"
语毕容玉走到花园里的秋千椅上坐不来,以足抵地,轻轻晃着秋千:“我与他在上海见过几次,他看起来对我有几分喜欢。我与他之间,虽然未必能像爹娘一样恩爱,但凭我的能力,我至少可以做到与他相敬如宾。
况且您二人从小便教导我,人这一辈子有许多美好的事情,不止于男女情爱。您二人还说过,每个人都有些事情自己不能选择,但也有很多事情自己可以选择。我嫁他,我的婚事不能自己选择,但我可以选择努力过好自己的生活。因此,爹娘请放心,女儿会让自己过得快乐的!”
容母看着坚强微笑着的容玉,心像是被人拿手攥了一下,疼得厉害,她将女儿紧紧搂在怀里,难受地说道:“我们囡囡受苦了,都怪爹娘不够好,护不住你。”容玉轻拍母亲的背部,说:“母亲别难过,您二人爱我护我十余载。现在我长大了,该我来保护你们了。”
容父看着紧紧相拥的母女俩,转过身子重重地叹了口气,默许了容玉的决定。
容母在容玉的安慰下逐渐心情平复下来。容玉看着背对着自己的父亲,慢慢走到他身边道:“只是有一事还望爹爹能应允我。天虎哥哥与我有旧,徐伯钧恐难容他,还请爹爹托革命军中的友人给他谋个去处。”
容父想起许天虎那个赤诚善良的孩子,心中泛起了浓浓的愧疚之情,答应道:“我会立即修书一封,让南方的好友收留于他。天虎是个好孩子,是我容家对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