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赵空一干人讨论到最后，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便把问题归结到卓正楠身上。

　　赵空狠狠啐了一口道：“这个卓正楠真该死，为一个旧相识，关我半个月门，还没完了。”

　　黎阿保心存疑虑，问宋文文道：“这些只是道听途说，到底有几分真假？”

　　宋文文知事体大，不敢轻易肯定，若将来出现变故，她可担不起。便道：“确实没有真凭实据，而且这位卓警司也没有滥用职权的历史。都是依照目前的形势跟线索来分析推理的，否则也没有更好的解释。”

　　赵空一心认定是他无疑，冷笑道：“若他将来真成了龙港的风云人物，新竹帮怕是不必混了。”

　　黎阿保道：“这些都只是猜测，不必过早下结论，要紧的是把目前的问题解决了。”

　　赵空没好气道：“怎么解决？直接去找他？还是找他上司给他施加压力？”

　　黎阿保摇头道：“不妥，平时没有往来，若无中间人牵线，只怕见不到面。而且让他上司知道了，不免数落他几句，反触其逆鳞，将来我们的小鞋穿不完。我认为解铃还需系铃人，郭局长也认识刘伟，可以做个中间人。到底他是不是被卓正楠指使，一切就可真相大白。”

　　赵空年龄越大，胆子越小，这会儿陷在阴谋论里出不来。卓正楠在龙港有深厚的背景，再有自身能力加持，确实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江圣堂虽说今非昔比一落千丈，江子扬又如此滑头，若跟他勾结，早晚吃掉新竹帮。龙港将来黑白他俩说了算，只怕赵应鹰连渣都不剩。万事一有苗头，必须扼杀在萌芽状态，否则后患无穷。

　　赵空心内怨黎阿保畏首畏尾，卓正楠是什么老虎屁股摸不得吗？只是当下也不好说什么，只叫他尽快处理好。

　　这刘伟自那天去郭志通办公室一番旁敲侧击，指桑喻槐后，竟早把此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此时接到郭志通电话，说黎阿保邀他吃茶，方才忆起还有这么个事。撂了电话，慌忙跑到卓正楠的办公室。

　　关上门镇定了一下方道：“老大，那个事儿可以了了吗？”

　　卓正楠连日加班，好没精神，慵懒又疑惑的问道：“什么事儿？你怎么鬼鬼祟祟没头没脑的呀，是班加的比我还多吗？”

　　刘伟忙上前伏在桌前低声道：“给九天仙阙整改消防的事儿，你忘了？”

　　卓正楠一听，立时比喝了咖啡还精神，吃惊的道：“你还没结束呢？这种事儿搞个三五天，给他点教训就行了，这都半个多月了，你搞什么鬼？”那么大的场子，这么多天不开门，所有日常支出加客源损失……只怕麻烦了。

　　刘伟不敢说自己忘了，只得故作委屈道：“我以为要狠一点，让他们长记性。长官，你放心，若闹到上面问起来，你一概不知，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主意。”

　　卓正楠随手操起装文件的牛皮袋，扇到他手臂上道：“我当然一概不知了，否则飞得了我，可跑不掉你。你真是猪脑子猪队友，跟你接头的人就没有提醒你通知你吗？”

　　刘伟心里明白，只有他一力承担，把卓正楠摘出来，卓正楠才有机会为他说话保他下来。再者，上面不一定会知道，知道了也不一定会管。对赵空来说是件大事，对他们而言不过一句话。

　　刘伟也奇道：“这郭志通还说黎阿保天天去找他，他直到今天才告诉我，问我是否要结束。”

　　卓正楠冷笑道：“敢情你也早忘了这件事吧。看来郭志通对新竹帮有意见，想必是打点不到位。你无缘无故去找他帮这个忙，又一点好处没捞到。两厢都有怨，故意拖着压着，随你们去闹，反正捅破天也不关他的事。”

　　刘伟沮丧地说：“这个老滑头，难怪他那天话里话外的贬斥新竹帮。”

　　卓正楠倒不会太把这种事放在心上，九天仙阙关门，想必鼎盛皇宫生意好到爆。他私心里反而希望江子扬知道这件事，证明他从未改变。

　　果然，虽没有约到刘伟，消防整改却莫名其妙合格了。赵空十分愤怒，这个哑巴亏他不吃，便叫人匿名发了信息给苗致伟。把那些不管是猜测还是事实，一股脑都发上去，言之凿凿的指证卓正楠！

　　苗致伟并不相信，只是事关江子扬，又怕他错了主意。便信步走到他的办公室，见他无精打采的正出神。

　　“怎么了？把消防局的差都办了，很累吧。”苗致伟坐到办公桌前的椅子上，笑着说道。

　　卓正楠斜瞟他一眼，转过头道：“有屁就放。”

　　苗致伟笑说：“大佬，匿名信息都发到我手机上了，你说要是邹老板或者邹绮儿收到这种信息，是不是会很热闹。”

　　卓正楠调整了一下坐姿，皱眉笑了一下道：“大佬，我知道我头脑聪明，办案也很出色。但你这么无边无际的话，我很难猜测也无法分析到底是何事？还能扯到你扯到邹老板，甚至邹绮儿。”

　　苗致伟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破绽，倒生了一丝怀疑。他慢慢呷了口茶，歇了一歇方道：“谁有本事牵扯到这么多人，你不知道吗？”

　　卓正楠心内暗笑，故作不耐烦道：“爱说就说，不说就别妨碍我工作。我们这种打工人是要看业绩的，不像你老人家动动舌头指挥指挥就行了。”

　　苗致伟懒得跟他兜圈子，反正也不是他的对手？便拿出手机道：“你过目一下，指名道姓很清晰。”

　　卓正楠偏过头，并不看他手机，不屑地说：“我随时随地都能找十个八个的人匿名发信息给你，我也可以指名道姓的说某某某，反正我知道的内幕也不少。你有兴趣吗？”

　　苗致伟叹气道：“不承认是吧，现在就把刘伟叫进来，我当面问他，你别说话。”

　　卓正楠耸肩摊手摁铃叫绍仪道：“叫刘伟马上来我办公室。”

　　刘伟一溜小跑，慌里慌张的冲进来看见苗致伟，显然吓了一跳。一个立正敬礼道：“长官，刘伟报道。”

　　苗致伟心内思到：这两个一个稳如泰山，一个如惊弓之鸟，必有一个有问题。

　　他沉脸怒道：“你好大的胆子，手都伸到消防局去了。是不是想让我立刻调你到消防局去灭火？”

　　刘伟一脸惊恐的说：“对不起，长官。”

　　苗致伟瞥了一眼卓正楠，他正漫不经心的转着笔。苗致伟又把眼光移到刘伟身上道：“他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有没有脑子？他是什么身份？出了事有的是人保他，你是什么身份？有人保你吗？”

　　刘伟见卓正楠一直不说话，愈发紧张道：“卓长官并没有叫我做什么。”

　　卓正楠闻言抬头笑道：“怎么没有？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怎么安排你怎么指使你，你可要一五一十老老实实的跟长官说呀。最主要是时间太长，我也忘了安排你什么事儿，你说出来，让我也明白明白。”

　　苗致伟差点气晕，转头对他吼道：“你给我闭嘴。”

　　刘伟心落在肚子里，畏声畏语地道：“那天赵应鹰被高明打伤的案子是我接手的……”

　　他还沒说完，卓正楠插嘴道：“高明？怎么没听你说。”

　　刘伟正要答话，苗致伟生气的说：“有什么问题你让他先说完再问。”

　　刘伟瞟他一眼，接着道：“说是赵应鹰跑到鼎盛皇宫去调戏江大小姐。我就想着姓赵的真该死，这江小姐一介弱质女流，被如此欺辱，着实让人看不下去。虽然被高明打个臭死，到底要给他点教训才行。”

　　苗致伟还没说话，卓正楠手上的笔朝刘伟丢去，恨声道：“还说你是我的心腹，这种事你居然不告诉我？长官不是想把你调到消防局吗？明天你不用来了。”

　　苗致伟指着他俩，气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你们一个一个都很本事，戏演的还不错。”

　　卓正楠冷笑道：“你不用诈来诈去，以我的智商还干不出这种蠢事来。我想整姓赵的，往死里查他就行了，他的屁股能有多干净？犯不着用这种小伎俩，既伤不到他的根本，还惊动你们上下左右的人来兴师问罪。”

　　苗致伟无奈，本也不大相信，便转头质问刘伟道：“你认识江大小姐吗？哪里就轮得到你去替她出头。还拿自己的前途去给她出气，她知道吗？她会感激你吗？”

　　刘伟见戏演到这一步，想是问题已经不大了，思维也活跃起来。他说道：“说起来倒是有点惭愧，当年是我跟绍仪把江大小姐抓到警局的。后来出了那样的事儿，她在杨胜霆夫妇的灵堂上自杀，或许跟在警局的遭遇也有点关系。”

　　他叹了口气，顿了顿又接着说：“先是被追杀，现在又被姓赵的欺负，我不过略施小计教训姓赵的而已，没想过会有什么后果。”

　　苗致伟冷笑道：“这江子扬到底有什么了不得的魅力，你们一个二个争着去怜香惜玉。她可是混社团的，手底下有数百人听她号令。如果真是什么弱质女流，能镇得住那三个老东西吗？她在江圣堂话事人的位置可是坐得稳稳当当的。杨子江在的时候那是乱成一锅粥，她一来不但稳住了局面，还把赵空耍得团团转。再告诉你们点劲爆的消息，她放话出来要娶赵应鹰，要赵空把九天仙阙一半的股份给他儿子做嫁妆。这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能干出来的事儿吗？你们所谓的调戏，不过是人家的张良计。这一番推波助澜，新竹帮早晚变成她的盘中餐。不日这位弱质纤纤的江大小姐就该天下无敌了。”

　　卓正楠极力控制自己不让脸色铁青，反了天了，她还要娶别人。

她的张良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