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衣交织：东京对决 · 第五季

第五十一章魔影再临

“你的骄傲呢？！你的武道呢？！”

周声嘶力竭的吼声，如同最后一根楔子，狠狠钉入阿福被黑暗与疯狂层层包裹的心灵壁垒。那声音穿透了圣主残留意志的尖啸，穿透了刀龙黑魔法的束缚，触及了那被压抑在最深处的、属于“黑虎阿福”本身的东西——那是对战斗技艺近乎偏执的追求，是对“最强”之名的渴望，是即使倒下也要凭自身意志站起的、属于武者的尊严。

黑暗杀手阿福的动作，僵在了半空。掌心凝聚的、准备给予最后致命一击的黑暗能量球，开始剧烈地闪烁、明灭不定。他赤红如血的双眼，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红光疯狂地闪烁、减弱，时而恢复一丝原本的棕色瞳孔，时而又被更深的赤红吞没。

“武……道……？” 阿福的喉咙里，发出两个沙哑、破碎的音节，不再是那重叠的恶魔低语，而是他本人痛苦而迷茫的声音。

他缓缓低头，看向自己那刚刚凝聚出能量巨斧、劈倒古树的右手。黑暗能量如同退潮般从手臂上剥离、消散，露出了原本的肤色，但皮肤上布满了因能量过载和魔法侵蚀而产生的龟裂和灼痕。他又缓缓转头，看向那棵被他一击斩断、轰然倒塌的参天古树，看向周围被他的“天灾”连击摧残得一片狼藉的林地。

这不是比武较量，不是强者对战。这……是纯粹的、毫无美感的、被操纵的破坏。

一丝清明，如同刺破厚重乌云的第一缕阳光，艰难而固执地在他混乱的脑海中亮起。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抵触，是对这种“被控制着去毁灭”状态的、源自本能的愤怒！

“呃啊啊啊啊——！！！”

阿福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不再是充满破坏欲的怒吼，而是充满了挣扎与自我对抗的嘶吼。他双手抱住头颅，猛地跪倒在地。体表残存的黑暗能量如同沸腾的沥青般剧烈翻滚，然后……开始从他的眼、耳、口、鼻，乃至皮肤毛孔中，如同黑色的烟雾般被强行逼出、逸散！

“有效果！” 周精神一振，不顾自身伤势，艰难地向前迈了几步，继续喊道：“坚持住，阿福！把不属于你的东西赶出去！记住你是谁！记住你的‘龙卷风摧毁停车场’是为了突破，不是为毁灭！你的‘乌鸦坐飞机’是为了制空奇袭，不是为屠戮！”

阿福的挣扎更加剧烈。他身上的黑暗能量如同被撕扯的破布般片片剥离、消散，赤红的双眼逐渐被原本的棕色取代，虽然依旧布满血丝，但那份疯狂的混乱正在褪去。终于，伴随着最后一声仿佛从灵魂深处发出的闷哼，最后一缕顽固的黑暗能量从他头顶冲天而起，彻底消散在夜空中。

庞大的身躯晃了晃，阿福“噗通”一声向前栽倒，脸朝下趴在了满是落叶和尘土的地上，一动不动了。但身上那股令人心悸的黑暗与疯狂气息，已然消失无踪。

“阿福！” 周急忙上前，单膝跪地，小心地检查他的状况。呼吸虽然微弱但平稳，脉搏虽然紊乱但正在逐渐恢复规律，更重要的是，那股外来的、邪恶的控制力量，确实感觉不到了。

瘫倒在旁的佐藤、高木和世良，直到此刻才敢稍微放松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大口地喘息着，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席卷全身。

然而，这片林地短暂的死寂，立刻被一种更加宏大、更加古老、更加充满恶意的威压所打破。

“呵呵……真是令人感动的同伴情谊，和……顽强的意志力。”

一个低沉、威严、带着岩浆般炽热回响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空地中央响起。

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浮现。他身披暗红与金色交织的古老甲胄，体型魁梧如同传说中的巨龙人立而起，皮肤呈现出熔岩冷却后的暗红色，上面流淌着金色的魔纹。一双赤黄色的竖瞳在黑暗中如同两盏不灭的魔灯，额头上镶嵌的，赫然是十二符咒中的鼠符咒（代表化静为动，但此刻光芒黯淡）。正是圣主，八大恶魔中的火之恶魔，曾经的阴影将军之主！

他并非孤身一人。在他脚边，地面如同活物般蠕动、隆起，形成了一个由岩石和泥土构成的魁梧人形——地魁，八大恶魔中的地之恶魔。他沉默地站在圣主侧后方，如同最忠诚的卫士，身上散发着大地的厚重与无情的压迫感。

圣主的目光先是扫过昏迷的阿福和伤痕累累的周，又掠过瘫倒在地的佐藤、高木、世良，最后定格在昏迷的小兰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圣主！” 世良强撑着坐起，咬牙道，“你果然还没死心！”

“死心？” 圣主低沉地笑了，笑声中却没有丝毫温度，“不，我只是来传达一个……‘通知’。或者说，是一个最后通牒。”

他的声音忽然带上了一种奇特的、仿佛双重叠加的效果，那是地魁的声音透过他在共鸣：“圣主，这次你再失败，就准备在永恒的痛苦中忏悔吧！”

紧接着，圣主自己的声音恢复主导，但其中压抑的怒意和不甘几乎要喷薄而出：“你们听见了。上次岁月史书事件，我没能成功，反而让你们封印了六大恶魔，连塔拉也……哼。结果呢？我被我的‘兄弟姐妹们’好一顿‘款待’。地狱门里的日子，你们这些短命种根本无法想象。这次，是他们给我最后的‘机会’。”

他缓缓抬起一只覆盖着鳞片的利爪，指向众人：“他们不在乎过程，不在乎我付出什么代价，甚至不在乎我用什么手段——控制你们的同伴，利用混沌，玩弄维度——他们只要一个结果：彻底碾碎你们这些‘平衡’的维护者，为恶魔的重临扫清障碍。如果这次再失败……”

圣主的话语顿了顿，赤黄的竖瞳中竟然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可能未曾察觉的、极深的忌惮。“地魁只是来‘监工’的。我，没有选择。”

气氛凝重得如同冻结。圣主话语中透露出的信息量巨大——八大恶魔内部存在等级和压迫，圣主此次行动竟有“被迫”成分，而失败的下场，连他这个恶魔都感到恐惧。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苍老、带着奇特口音、却充满某种安定力量的声音，从林地的另一个方向传来。

“哎——呀！这么晚了，还在这里开恶魔派对，吵到老人家休息可不好。”

一个穿着略显邋遢唐装、戴着老式圆眼镜、手持一根干河豚的老者，踱着步子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正是老爹！

“老爹！” 周惊喜道。

佐藤和高木则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老者，不由得一愣。

老爹走到空地边缘，先是看了看昏迷的阿福和小兰，又扫过其他人，眉头皱起：“妖魔鬼怪不请自来，还弄得到处都是伤。看来老爹得活动活动筋骨了。”

他抬头，目光透过镜片，毫不畏惧地迎向圣主和地魁。

“老爹？！” 圣主的瞳孔微微收缩，显然认得这位多次坏他好事的强大法师，“你总是出现在不该出现的时候。”

“不该出现的是你们！” 老爹用河豚干点了点圣主，“上次把你们送回地狱门，是给你们反思的机会。看来你们没学会教训，还变本加厉。控制他人心志，破坏自然平衡，你们的行为连最基本的‘道理’都讲不通！”

圣主脸上掠过一丝烦躁，但更多地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阴沉：“讲道理？跟恶魔讲道理？老家伙，你还没明白吗？这次不是我一个人的意志！是他们！” 他用爪子虚指了一下天空，又指了指身旁沉默的地魁，“我确实‘尽力’了——用了我能想到的几乎所有办法。但结果呢？你们太顽强，变数太多。现在，我已经没有退路，也没有‘办法’了。我只能……执行命令。”

他周身的空气开始升温，暗红色的魔纹亮起危险的光芒，地魁脚下的地面也开始微微震颤。

“所以，谈判破裂了？” 老爹叹了口气，将河豚干横在胸前，另一只手开始从随身的小布包里掏出些瓶瓶罐罐，“那老爹只能用魔法，送你们回该待的地方去了。”

“就凭你？” 圣主冷笑，熔岩般的力量开始在掌心汇聚。

“不止他。”

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灰原哀的身影出现在老爹身侧不远处，她手中拿着一个正在闪烁数据的平板，身后跟着几名全副武装、携带着特殊能量抑制装置的十三区特工。显然，基地的援军终于赶到了。

与此同时，树林四周亮起了更多灯光和能量屏障的微光，更多的特工和恢复了一些行动能力的基地战斗人员正在快速合围。

圣主环顾四周，赤黄的竖瞳中闪过一丝计算。他确实更强，但对方准备充分，有老爹这样的强力法师坐镇，还有那个麻烦的小姑娘提供科技支援，更别提那个刚刚摆脱控制、潜力不明的阿福……硬拼，即使有地魁协助，胜算也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大，而失败的结果，他承受不起。

“哼……今天算你们走运。” 圣主最终冷哼一声，强行压下了立刻动手的冲动。他深深看了一眼昏迷的阿福和小兰，又看了老爹一眼，身形开始变得模糊、透明，“但记住，这不是结束。当地狱之门因他们的意志真正洞开时，你们将面对的，不再是我一个人的‘尽力’，而是来自八个方向的、毫无保留的……毁灭。”

地魁不发一言，身形沉入地面，消失不见。

随着圣主的身影彻底消散，林地中那令人窒息的恶魔威压才缓缓褪去。

危机，暂时解除了。但圣主临走前的话语，如同最沉重的铅块，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老爹收起了施法姿态，快步走到小兰和阿福身边进行检查。灰原哀也指挥特工开始现场救治和戒备。

佐藤和高木相互搀扶着站起，看着眼前这超乎想象的场面，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意识到，他们加入的“镜面”小队，所要面对的究竟是怎样的世界。

而周，则默默看着昏迷的阿福，知道这位同伴虽然摆脱了控制，但身心遭受的创伤，以及未来可能面对的来自恶魔的“特别关注”，恐怕才刚刚开始。

圣主口中的“他们”，那另外七大恶魔的意志，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预示着未来更加黑暗、更加残酷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