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少女脸颊羞红着咬了一下唇畔，抬眸望来的目光雾气蒙蒙，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架势。
傲来国三少本该对其是又气又恨，可见她这副羞愧欲死的模样，他还是忍不住生出几分怜惜。
“......好吧。”
顾沅刚解开定身术，就立马为自己变出了一身新行头。
她可能是天底下最爱美的狐狸，饶是让她现在去死，她也要死得漂漂亮亮的。
解释完她被东方月初偷袭的事情，她道，
“总归这次是我欠你一个人情，等来日，我一定还给你。”
眼瞅着她又要从他身边逃走，傲来国三少拉住了她。
“等等。”
“......怎么了？”顾沅有些警惕地看着他，唯恐他也来个大变脸。
“御妖国危险，你和我们一起会安全很多。”傲来国三少的手指微微收紧，掌心传来的温度透过衣袖落在顾沅腕间。他看见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戒备，心头像被细针刺了一下，却还是放缓了声音：
“北山是御妖国的地界，这里的妖怪与人类关系复杂。你一个人，哪怕法术再高，也容易落入陷阱。”
顾沅垂下眼帘，长睫在脸颊投下浅淡的阴影。她何尝不知北山的危险？只是……
“三少爷的好意我心领了。”她轻轻抽回手，指尖划过他掌心的纹路，“但我习惯独来独往，与人同行反而束手束脚。”
“不是‘与人同行’。”傲来国三少上前一步，金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室内流动着细碎的光，“是与我同行。”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几分少见的无奈：“就算你不想见我，也该考虑眼下的情形。东方月初那小子不会善罢甘休，他既敢对你用定身术，就说明已经做好了与你撕破脸的准备。你现在出去，若是再遇上他——”
“我能应付。”顾沅打断他，唇角扬起一抹极淡的笑，却未达眼底，“说到底，这是我与他之间的恩怨。”
“可我不放心。”
这句话脱口而出，两人都愣了一下。
客栈窗外传来集市隐约的喧闹声，远处有驼铃叮当，北山特有的风沙气息从窗缝钻进来。在这短暂的寂静里，傲来国三少看见顾沅微微睁大的眼睛，那里面映着他此刻的模样——眉头紧蹙，神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他忽然想起许多年前，第一次在涂山见到她的场景。那时她也是这样站在光影交界处，身后是漫天飞舞的桃花，笑得狡黠又疏离，仿佛随时会化作一缕青烟消失。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他依然会为同一个身影驻足。
“三少爷，”顾沅先移开了视线，声音轻得像叹息，“你忘了我是什么了吗？”
一只狐狸，一只习惯了在世间流浪、从不停留的狐狸。
“我没忘。”傲来国三少摇头，抬手替她拂开一缕垂落颊边的发丝，“正因为记得，所以才更不能放你一个人走。”
他的指尖停在顾沅耳畔，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顾沅，你可以继续做自由的风，但至少让我成为那堵为你挡去危险的高墙。”他顿了顿，声音低下来，“就当是还我刚才救你的人情，如何？”
这个提议让顾沅抬起了头。
她仔细端详着眼前的男人。作为傲来国最耀眼的存在，他本应永远高傲、永远从容，此刻却因为她露出这般近乎恳求的神色。
心底某处忽然软了一下。
“.......只到离开北山为止。”她听见自己这样说。
傲来国三少眼睛一亮，嘴角的笑意还没完全绽开，就被顾沅下一句话定住了：
“但你要答应我两件事。第一，不准再过问我与东方月初的私事；第二，”她迎上他的目光，“若有一日我想走，你不许拦。”
窗外的阳光移动了寸许，正好落在他肩头那件金色长袍的祥云纹路上，流动着细碎的金芒。良久，他郑重地点头：
“好，我答应你。”
顾沅轻轻舒了口气，转身走向房门：“那么，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先去找石宽。”傲来国三少跟上她的脚步，恢复了一贯的从容，“布泰公主的侍卫长对北山局势最为了解，而且——”
他话音未落，客栈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收敛气息移至窗边。只见街道上，一列身穿御妖国卫队服饰的人正挨家挨户地盘查，为首的将领手中拿着一幅画卷，正在向路人询问什么。
虽然距离尚远，但以两人的眼力，足以看清画卷上的人像——
正是顾沅。
“看来东方月初的动作比我想象的还要快。”傲来国三少眯起眼睛，语气冷了下来。
顾沅盯着那幅画，忽然轻笑一声：“他不是想找我，是想逼我现身。”
她太了解东方月初了。那个看似纯良的少年，骨子里有着不输任何人的执着与心机。用这种方式大张旗鼓地寻人，无非是要告诉她：无论她逃到哪里，他都有办法找到她。
“要从后门走吗？”傲来国三少问。
“不。”顾沅转身，眼中闪过狐狸般狡黠的光，“既然他这么想见我，那我就送他一份‘大礼’。”
她从袖中取出两张符纸，咬破指尖滴上鲜血。符纸遇血即燃，化作两缕青烟，落地时竟变成了与他们二人一模一样的幻影。
“走吧。”顾沅推开窗户，衣袂在风中扬起优美的弧度，“让这些幻影陪他们玩玩，我们去找石宽——我猜，东方月初绝对想不到，我会主动去找御妖国的人。”
傲来国三少看着她跃出窗外的背影，忽然觉得，或许她并不需要任何人为她筑起高墙。
因为她本身就是最难以捉摸的风，时而温柔拂面，时而化为利刃。
而他所能做的，就是追上那阵风，在她需要的时候，成为她可以倚靠的港湾——哪怕她永远不会真正停留。
“等等我。”他纵身跟上，金色的光芒在空气中划过流畅的弧线。
两人身影消失在屋檐之间，而楼下，卫队已经推开了客栈的大门。
一切，才刚刚开始。
*
顶锅盖遁走的春野君点亮会员可以指定加更哦
顶锅盖遁走的春野君99金币一更，月会一更，季会2更，年会8更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