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戴野原赶过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景象，戚关关躺在地上，赵粤琳挥着棍子一下又一下地打在她身上，地上流着一摊鲜血，女孩儿毫无声息。

他不是没看见过校园欺凌，一开始会以暴制暴，导致被人传为校霸。后来这样的事情太多了，他也便懒得管。

戴家是从他爷爷辈开始壮大起来的，后来扎根于外市，有不少势力想要打压戴家，他这个独子自然会成了许多仇家的眼中钉肉中刺，就像黄毛一伙人一样，不知道有多少次被围追堵截。

戴家虽安排了暗中保护之人，但都被戴野原吩咐守在了老宅，看护着奶奶的安全。

他从小就学拳击，早就能游刃有余地生活在这些打打杀杀里，校园里的暴力在他眼里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毫无威慑力，甚至有些可笑。

但当他看到那一幕时，从未有过的恐惧、愤怒、害怕，占据了这个冷静了那么多年的少年的大脑，心里好像有根理智的弦，瞬间就断掉了。

机车的轰鸣声惊醒了一众人，其他人也终于上手制止了赵粤琳，被人看到总归是麻烦的事，几个人纷纷跑路。

早已无心关注那些人，男孩儿颤抖着手用仅存的理智拨下120，身后的聂远跑到戚关关身边，大滴大滴的眼泪瞬间决堤。

她甚至不敢用手碰一碰关关，怕造成她哪里骨折。

“关关，关关，对不起，我来晚了……”

“你可以听得到我吗关关？你不要吓我好不好？”

地上的女孩突然虚弱地出了声，“我没事，小远。”

戴野原走到她身旁蹲下，地上很多血，他的脸色阴沉的可怕，轻轻地捞起她的手握在了手心里。

此时的少年还没有意识到，这份情感早已超出了义气的范围。

“对不起。”

他认认真真地开口。

声音夹杂着极力克制的颤抖。

女孩儿的嘴角露出一抹苍白的笑，本想着安慰安慰他，但她实在疼得厉害，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这个漆黑的夜，注定难眠。

……

“病人有轻微脑震荡，右手胳膊骨折，肋骨有一根断裂，需要住院观察。”

急救室的医生出来，皱着眉开口道。

被打成这样送到急救室的学生，他见过太多，每一次都令人触目惊心。

但在这个地方，道德与法治在钱与权面前，分文不值。

医生叹了口气，摇摇头离开了。

看着面色凝重的两人走进来，戚关关忍着脑袋的疼痛，笑了笑道，“放心吧，我命大的很。”

戴野原心里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痛，那时他质问她学打架的理由，还怕她是那种恃强凌弱的人。

如今她却虚弱地躺在这里，浑身是伤。

戴野原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问道，“是谁。”

聂远抱住她，巨大的愧疚让她的眼泪从刚刚开始就没有断过。

“对不起关关，对不起……”

戚关关咧着嘴笑了两声，抬起左边的胳膊摸了摸聂远的头发。

“别哭了小远，你这样我会伤心的。”

说完她抬起头看着戴野原，女孩儿眼神清明，眸子亮亮的像盛着星星。

“谢谢师父，这下你我扯平了。”

戴野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少年的眼皮低垂着，带着前所未有的落寞。

戚关关是真的感激戴野原，她从不认为戴野原帮她是理所应当的，就像她其实也没有义务去帮戴野原一样，但他还是来了。

就像她也选择去帮他一样。

她在他心里，是有份量的吧。

聂远听到这话也起身，郑重地对戴野原鞠了一躬，“谢谢你。”

“不用谢，我也没帮到什么。”

男孩儿的声音闷闷的，像是失去了心爱之物的小孩儿。

戴野原拿起一旁的冰袋，走到戚关关身边，轻轻地放在了她脸上。

冰袋冰冰凉凉的，敷在还有些火辣的脸上顿时舒服了许多，女孩儿闭了眼，享受着来自身旁人的温柔。

戚关关这人还挺会照顾人的嘛。

“小远，回家休息吧，学习可不能耽误，明晚你还得帮我辅导功课呢。”

夜色已深，戚关关怕聂远的父母担心。

看了看父母一条又一条的询问，聂远点了点头，嘱咐了戴野原几句，又叮嘱戚关关一定要好好吃饭，啰啰嗦嗦半天，才依依不舍地离去了。

聂远走后，两人沉默着，心照不宣地谁也没有开口讲话。

“以后我送你回家。”

半晌，戴野原开了口，语气是坚定的肯定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