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五年六月的一个晚上，夏眠被林舒余拉去买醉。
那会儿林舒余和肖逸闹分手，两人吵的挺厉害的。
夏眠记得那是第一次喝酒，几瓶啤酒下肚，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凌晨的酒吧，热舞的男女。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后来两个男生前来搭讪，林舒余邀请他们一起加入酒局。
夏眠窝在沙发角落里，小脸通红。
其中一个男生坐到夏眠身边，又灌了她不少酒。实在喝不下了，夏眠胃里翻江倒海，冲进洗手间吐。
眼泪都迸了出来。
夏眠吐过之后舒服了不少，不过还是晕，走路摇摇晃晃的。
就这么走到洗手间门口时，差点摔倒，却被一双手拉住了。
“没事吧？”
……
夏眠直接愣住了，他的声音，还有身上的味道，和江衍都太过相似。
她缓缓回过头，对上一双温柔眼。
是江衍。
他们许久不见了，分手后的这一年，夏眠都没能再接受身边男生的告白。
夏眠费力的摇摇头，江衍似乎也认出她来，松开了手。
然后夏眠就这样倒在地上。
她无数次想象过和江衍的重逢，却没想到以这样狼狈不堪的形式出现在他面前。
她想站起来，身体却没有半分力气，整个人像一滩软泥。
江衍皱了皱眉，将她扶起来。
夏眠就这样倒在他的怀里。
如果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她闻见少年身上独有的味道，她贪婪的吸着。
她突然想起曾经在知乎上看到过这样一个问题：如果你可以对前任说最后三个字，你会说哪三个字？
记得当时她看评论看的不亦乐乎，有人说“钱还我。”有人说“还没死？”
她自己也思考了这个问题，可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会儿，她却突然想到什么，缓缓开口：“我爱你。”
最俗的三个字。
恍惚间，她看见江衍笑了笑，她自己也跟着傻笑，良久，江衍说：“不要这样，我受不起。”
她没说话，就这样依偎在江衍怀里。
听着他打电话，他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沙哑带点磁性。
迷迷糊糊中，她看见来了个女生，16、7岁的样子，是个美人胚子。
哦，原来他交女朋友了啊，他在往前走，他没有沉浸在上一段恋情的悲痛之中，差点忘了，分手是他提的。差点忘了，他还和李文梨谈过。
“哥，这个是谁啊？”那女生的声音软软糯糯的。
“前女友。”她听见他回答。
“哦…就她一个人吗？她家住的远不远啊？我还想等会儿回来再玩一会儿。”
江衍只是点点头，温声问夏眠：“还有别人吗？”
夏眠脑袋昏的不行：“林…舒余。”
然后夏眠这姑娘就断片儿了，怎么回家的她不知道，醒了时已经十点半了。
叶芝正坐在她房间的椅子上，手里拿着的是夏眠的手机，翻看着什么。
夏眠的手机没密码。
“妈妈。”
夏眠喊她。
叶芝这才放下手机：“醒了？”
夏眠点点头，正准备迎接暴风雨的洗礼，叶芝却心平气和的说：“洗漱去吃饭吧。”
夏眠愣住了，叶芝没有骂她，她将一个一个饺子放进嘴里时还是心不在焉的状态，她在回想昨晚的情景，靠，居然和江衍说了那三字儿，丢死人了啊。
叶芝居然没骂她，这也是夏眠疑惑点。
她又想到了什么，问叶芝：“妈妈，林舒余呢？”
差点把这B忘了。
叶芝坐在她旁边看着她吃：“在客房休息，还没醒。”
“哦。”然后又往嘴里递了个饺子，慢慢的嚼着。
“小眠，妈妈问你个事。”
该来的还是来了。
“什么事啊？”
“昨晚送你回家的是…”说到这儿，她顿了下，接着说：“江衍。”
夏眠点头。
“你们一起去喝酒了？”
夏眠摇摇头：“没有，只是昨晚喝的有点多，刚好遇见了。”
“所以你们分手了吗？”
夏眠沉默了好一会儿：“嗯，分了快一年了吧。”
“还有妈妈在你相册里看到搂着你的那个男孩子，是他吗？”
叶芝看到那几张照片是林舒余偷拍的，那时候他们三个加上肖逸一共四个人一起去古镇玩，夏眠和江衍走在前面，林舒余和肖逸走后面，江衍一只手搂着夏眠，另一只手上提着夏眠的包包，夏眠手里拿着个棉花糖，正一点一点的吃着，林舒余偷拍了好几张传给夏眠，夏眠一直舍不得删。
那时候夏眠以为她会和江衍谈很久很久。
可这段感情却维持了两个月不到。
这会儿，夏眠说：“是。”
“多久分手的？”
“他来我们家吃完饭回去的第二天晚上。”
叶芝有些惊讶：“哦……都这么久了啊？”
又开口：“去年八月份你手上的伤疤是不是因为他划的？”
分手后，夏眠做了一些非常幼稚的举动。
那时候她一直想不通自己哪儿做错了。
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半夜是哭着睡的。
她每天单曲循环的是那首歌《幻听》
那时候夏眠有好多朋友都迷恋许嵩，夏眠也听过几首他的歌，很适合失恋者，最喜欢的便是这一首。
“如今一个人听歌总是会觉得失落。”
“幻听你在我的耳边轻轻诉说。”
“夜色多温柔。”
“你有多爱我。”
……
思念一个人到极致是什么感觉？
爱而不得是什么感觉？
夏眠快要疯掉，她发狂时就有自残的想法。
拿着身边锋利的物品就往手上划。
可她装的很深，叶芝看不出来她情绪有什么不对。
叶芝压根儿没在意过这些。
她有的时候一天要打三场麻将。
牌瘾越来越大。
夏眠堕落了，叶芝又何尝不是堕落的呢？
那段时间叶芝刚和夏里朝离过婚，在夏眠面前装作不在意，夜里翻看着年轻时的照片偷偷抹眼泪。
有一天叶芝终于发现了端倪。
她看见了夏眠手上的伤疤。
她问怎么回事？夏眠说是不小心划到的。
叶芝没太在意。
现在叶芝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也肯重视这个问题了。
夏眠知道瞒不了叶芝，“嗯。”
叶芝叹了口气：“你怎么这么傻呢？为一个男生这样。”
夏眠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妈妈告诉你，这是傻女人才会干的事，你伤害自己的身体，他知道吗？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说不定还会嘲笑你，感情这种东西，有谁说得清楚呢，你爸爸和我结婚这么多年，还不是落了个离婚的下场。”
“感情就像一个泥潭，是你自己愿意陷进去的，别人来拉你你还不愿意出来，你自己愿意越陷越深，谁有办法？得靠你自己走出来。”
“你谈恋爱可以，妈妈支持你，但你们这个年纪说到底还是太幼稚了，很容易闹不愉快，他又不回我消息啦，他又找别的小姑娘聊天啦等等，太不成熟了。”
夏眠听到这儿，笑了笑。
叶芝接着说：“他要是喜欢你就不会和你分手了，那么他现在要是喜欢你就会找你和好，可他没有，你就不要一直萎靡不振了，谁稀罕他喜欢是不是？”
“找男朋友就是给自己找气受知道吗？还不如和几个朋友去逛逛街喝喝奶茶，多开心。”
夏眠心情好了许多，点点头。
“你想通了就好，中午要吃什么？妈妈去买菜了。”
“我想吃糖醋排骨。”夏眠说。
叶芝比了个OK的手势，出门前说了一句话。
“昨晚和他一起的还有个小姑娘。”
夏眠愣住了。
昨晚夏眠确实听见有个女声。
不过现在有些模糊了。
仔细回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大概是他新女友吧，她想。
江衍确实在微博发布过其他女生照片，配的文案略显暧昧，夏眠也会点进女生主页查看，个个都是美女，可惜都长了一张网红脸。
不得不承认的是，她们都比夏眠漂亮。
二零一五年春节过后江衍就没发过了，大概是不想谈了吧。
或许是不想公布了。
比如说昨晚的女生，夏眠又拿起手机刷新了好几遍微博，江衍没发新动态。
夏眠洗着碗，她在想江衍为什么会出现在嵘城。
突然想起了去年，江衍说过他的妹妹就在嵘城读书。
妹妹……
那女生昨晚是叫了他一声“哥。”吧？
那应该是妹妹。
不过一切只是猜测。
那段时间夏眠心情确实好了不少，不过高考成绩不是太理想，勉勉强强过了二本。
叶芝倒是挺开心，她谈了个男友，挺满意的，夏眠觉得无所谓，叶芝开心就好。
那男人还有个女儿，比夏眠大一岁，上大一，叫赵晶晶。
两姐妹聊的很来。
七月份，一家人去三亚旅游。
去了海边，赵晶晶很会拍照，于是给夏眠拍了许多照片。
傍晚，她们躺在一张床上，房间里灯光有些昏暗，窗户没关，有些凉快。
夏眠修着图，和赵晶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赵晶晶突然就提到了一个话题，夏眠手指微颤。
“妹妹，你谈过恋爱没？“
夏眠笑：“谈过啊，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最近也谈了个男朋友，不过我第一次谈，没什么经验。”
“你是想让我传授经验给你？”
“我有点想听你们的故事诶。”
夏眠已经修好一张图，点了保存，“想听我和哪一任的故事？”
赵晶晶轻轻打了她一下：“怎么啊？你还谈过很多个？”
夏眠笑意逐渐没有了：“两个吧。”
“那两个我都要听听咯。”
夏眠倒也不介意和她说。
第一任是一处伤疤，夏眠不想揭开给她看。
所以她说了第二任。
她喝了口水，声音软软糯糯的：“我记得那是去年五月，天气很热，我从卫生间出来就看见他和一群不良少年站一起，他特别耀眼，现在我想大概是因为他染了头发的原因。”
赵晶晶笑：“这么非主流啊？听你描述他是个不学无术的混混咯？帅不帅？”
夏眠沉思几秒：“帅吧，内双，第一眼看他的时候我还有些怕他。”
……
那夜她们聊到凌晨才睡觉。
夏眠大学选了文学系，枯燥乏味。
巧的是林舒余也和她考了同一所大学，不过这姑娘选的新闻系。
上了大学，夏眠注重起了穿搭和护肤。
她关注了很多美妆博主，花几百元去买护肤品。
叶芝给她换了一台最新款手机，那部旧手机就被夏眠锁进抽屉里了，她不常打开看。
有男生去要夏眠的联系方式，夏眠会给，她想试着接受别人。
江衍发微博的次数越来越少，不过从他最新动态中得知他被送去英国留学了。
有钱人家确实是不一样，夏眠家不算是有多有钱，现在的叶芝和赵叔叔做点小生意，日子过的还算潇洒。
大二那年，夏眠终于接受了一个男生的告白，他叫周洋，对夏眠很好很温柔。
可夏眠对他始终不是很上心。
不过夏眠想着，既然能接受其他男生了，那就说明放下江衍了。
二零一七年春，江衍上传了一张照片到微博，夏眠刷到了。
照片中江衍搂着那女生的肩，而她，金发碧眼，是个外国妞。
他配文：永远爱你。
夏眠点了个赞。
大二那年暑假，夏眠见到过一次江衍。
那时候她穿的清凉，挽着赵晶晶走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两人在讨论着哪家的黄焖鸡好吃，江衍与她擦肩而过。
他头发剪短了一些，整个人看起来又高了一些，穿着黑t牛仔裤，和当年没什么区别。
夏眠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走远了。
她魔怔了扭头一样看向身后，看着少年的背影渐行渐远。赵晶晶拉她：“愣着干嘛啊？快点走啊我都饿死了。”
夏眠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一滴下来：“我看见他了。”
赵晶晶也挺迷惑：“谁？”
“江衍。”
赵晶晶连忙扯出纸巾帮她擦眼泪：“在哪儿呢？姐今天就去看看是什么样的男人把你迷成这样，你不要你的周洋了？”
夏眠摇摇头：“他走远了。”
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饭店里，两人吃着黄焖鸡，夏眠突然笑了一下：“姐，你知道吗？我一直觉得自己已经放下他了，可今天看见他我才觉得我之前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我没办法让自己忘了他。”
赵晶晶叹口气：“不至于吧？你们才谈了一个多月而已。”
“这和时间长短没关系，我觉得他好，他一直都好。”
赵晶晶拍拍她的肩，安抚道：“估计是你谈过的恋爱太少了，所以才把他记得那么清楚，你以后你多谈几个，一周换三四个，保证把他忘的干干净净的。”
她吃了口饭，接着说：“你听没听说过一句话？”
夏眠问：“什么？”
“当初惊艳，完完全全是因为见识的少，你一直念着江衍，可能是因为没遇见比他更帅的，我今晚就带你去找男人。”
赵晶晶笑着说。
夏眠赶紧摇头：“还是算了吧，我想试着接受周洋，他是个好人。”
赵晶晶：“你这是蹭蹭给人家发好人卡啊。”
大三上学期夏眠兼职了补习班老师的工作，就教校外一对夫妇家的小孩子弹钢琴，一个月一千出头，每周上四节课，周六和周日，每天两节课。
她存着钱，会买奢侈品，会送给赵晶晶和叶芝一些。
钢琴是小时候叶芝逼着她学的，她本不热爱，后来习惯了音乐的存在。
她会时不时点开江衍的微博，看看他删那条动态没有，说起来自己都觉得可笑，明明自己只是一个前任的存在却想他分手。
可是那条动态一直在，而且被他设成了置顶。
夏眠有些难过。
和周洋相处了三个月后，夏眠还是提出了分手。
她说我也试着喜欢过你，可我喜欢不起来。
周洋没有无理取闹死缠烂打，而是说：“我等你回头。”
她突然觉得周洋好像自己。
自己不就是在等江衍回头吗？
大四的时候，她一边忙着写毕业论文，一边准备考教师资格证，那段时间经常连饭都顾不上吃。
赵晶晶毕业后找了份摄影师的工作。
林舒余忙着准备资料，她要当实习记者。肖逸在列车上买水果，跑一两趟下来能赚五六千。
江衍那条动态没有删，也不会删。
他没有再发过微博了，夏眠不知道他的近况。
二零二零年，疫情爆发，夏眠所在的城市成了高风险区。
那时候她已经当上了语文老师，学校延迟开学，她就每天给他们上网课。
四月初开的学，五月份疫情好了许多。
林舒余和肖逸的婚礼定在了五月中旬，夏眠得去当伴娘，婚礼在锦州举行，夏眠向学校请了假。
婚礼那天，十里红妆，锣鼓喧天。
林舒余身穿洁白的婚纱，旁边的化妆师还在给她化着妆，夏眠已经穿好了提前准备的伴娘服，还有另外一个伴娘，让夏眠没想到的是居然是梁子梅。
当初的小太妹已经变了模样，变得妩媚动人，漂亮得很。
林舒余说这是在工作上认识的朋友，以前和江衍玩的好的。
听到这个名字，夏眠心头一颤。
梁子梅的头发不再是紫色，而是染成了薄藤色，她不羁的笑着：“夏眠，好久没见了啊。真没想到你和舒余是发小啊。”
夏眠是她笑笑，林舒余又想到一茬：“对了，今天江衍也来了，肖逸请过他了，再怎么说也是以前的朋友。”
见夏眠没接话，林舒余接着说：“你别有心理压力，这么多年了，你不会还惦记着他吧？不能够啊，就当老同学处着。”
梁子梅拿起卷发棒开始卷头发：“其实当年你和江衍我们那群人都觉得怪可惜的，我到现在都搞不明白你这么好一个姑娘江衍为啥要和你分。”
夏眠抹了点口红，没出声，梁子梅继续说道：“哎，可惜咯可惜咯，江衍当初胆子还挺大的跑那么远来找你。”
夏眠没顺着她的话往下聊，只是问：“你和陶杰怎么样？”
梁子梅已经烫好了一边的头发，又拿起另一边的：“他啊，我俩早就分手了，嗯……得是一五年的时候了吧，反正我是不在意，我觉得现在一个人独来独往也挺好。”
化妆师已经将妆画好了，另一边的摄影师忙着拍照，梁子梅也拿起手机说要和新娘子合个影。
快门键还没按下去呢，外边儿就传来敲门声，是新郎那边的人来了。
婚礼仪式顺利举行。
夏眠在众多宾客中找江衍，可人太多了，她找不到。
到了敬酒环节，林舒余换了敬酒服，梁子梅和夏眠跟在她后头，梁子梅拿酒，夏眠拿饮料。
敬到第三桌的时候，终于看见了他。他穿的休闲，样子没怎么变，只是没了少年感，没了从前的幼稚。
那一桌基本上是曾经高中的同学，而江衍身边，坐了个女生。
是江衍动态中的女生。
梁子梅看见江衍，打趣道：“衍哥，你够意思啊，兄弟结婚提前十多天回中国，还带个外国妹子回来，霸气啊。”
江衍瞟了眼夏眠，轻笑：“回国还得隔离两星期，怪麻烦，我婚礼就定在八月了啊，到时候你一定得来。”
婚…婚礼？
他们要结婚了？
夏眠睫毛轻颤，听梁子梅继续说：“哟，这才谈了几天啊就结婚，你现在搞闪婚啊？”
同桌的一个男生开口：“人谈了好几年了都。”
梁子梅冲那外国女生笑笑：“对不起啊。”
那女生用不太标准的中文回答：“没关系。”
酒过三巡，大家都有些醉。
林舒余和肖逸忙着招待宾客，梁子梅有事先回家了，夏眠一个人待在休息室里玩手机。
她反反复复看江衍的那条动态，终于还是要结婚了吗？
发神间，门被敲了三下，夏眠开门，对上江衍的眼睛。
“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卫生间在哪儿？”他开口。
夏眠注意到他身后的女孩。
“我带你去吧。”夏眠没再看他的眼睛。
到了卫生间，那外国女孩进去了，夏眠刚想转身走，江衍却开了口。
“你这几年过的怎么样？”
他声音很轻很轻。
“挺好的，你呢？”
“也还好，我要结婚了。”他说。
夏眠声音有些哽咽：“嗯，提前祝你新婚快乐。”
“请你帮个忙可以吗？”
夏眠抬头：“什么？”
江衍靠在墙边点燃一支烟，没吸，烟就这么燃着，“你知道的，我女朋友是外国人，她那些外国朋友过来很麻烦，要办护照还要隔离，所以我想请你当伴娘。”
没等夏眠说话，他继续说：“我认识的女性朋友不多，我当年挺混蛋的，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希望能既往不咎，还可以做个朋友不是？”
夏眠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就答应了他。
一直记得以前看过一本小说里的一句话：“我最爱的人和他最爱的人在一起了，这个结局很感人。”
他们的婚礼定在八月四日，是在锦州的一个五星级酒店举行的。
江衍确实没什么女性朋友，伴娘只有她一个。
新娘把提前准备好的礼物给夏眠，夏眠拆开，是几支大牌口红，她笑着道谢。
她人很好，很温柔，和江衍挺搭配的。
夏眠看着新娘穿着的婚纱，她想，如果当初没有分手，现在穿着这身婚纱的是不是就会成为自己？
化好妆，就直接下楼迎接来宾了。
夏眠站在一旁给宾客递糖递瓜子，宾客们都夸新郎新娘郎才女貌，真是天生一对儿。
夏眠表面上应付着笑笑，心里面早已溃不成军。
后来新娘坐着休息，夏眠坐她身旁，她突然开口：“你是江衍前女友吧？”
夏眠有些惊讶，喝了口水：“你知道？”
她点点头：“刚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翻过他相册，翻到了你们以前的照片。”
夏眠没说话。
她问：“你是他的初恋？还是他是你的初恋？”
夏眠回答：“都不是。”
“哦，我以为只有初恋留给人的印象才是最深的。”
夏眠笑：“你们现在已经结婚了，就好好在一起吧。”
“你在谈恋爱吗？”她突然这样问夏眠。
夏眠抬眼：“没有啊。”
她笑：“我把我的朋友介绍给你吧？一个美国小伙，很高，有一米九，长得很帅。”
“不用了，我觉得一个人过比较自由。”
夏眠拒绝了。
“哦…”
新娘的父母都没能来，这有些悲惨。
所以临时安排伴娘拉着新娘上台，将新娘交给新郎。
灯光亮起，有花瓣飘落到夏眠身上。
新娘挽着夏眠的胳膊，一步一步走向江衍。
有音乐响起，那一首叫《7%》
前奏很温柔，夏眠沉醉其中。
看着前面的江衍，西装革履，看着台下的宾客，送来祝福的语言。
有那么一瞬间错觉，就是夏眠觉得自己才是新娘，自己要嫁给喜欢了好久的男生。
可她穿的不是婚纱，而是伴娘服。
没吃午饭，夏眠便离场了。
她独自一人去了曾经的学校，去了学校附近那两条街，时代变迁，这里早已经不是当初的模样。
后来去了江边，曾见江衍在这儿送了她一条手链。
她从包里摸出那条手链，看了许久，手链不是纯银的，被夏眠收藏了六年，有些生锈。
夏眠坐在江边，回忆着种种往事，心酸，泪水却怎么也落不下来了。
然后，她将那条链子，仍进了江里。
连带着旧日往事，连带着这六年的心酸与不甘心，一起还给了江河。
二零二一年春，夏眠还在睡梦中，接到了林舒余的电话：“夏眠！我怀孕了，你要当干妈啦。”
夏眠一下子睡意没了：“恭喜恭喜，男孩儿女孩儿啊？”
“当然是真的了，我怎么知道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啊？”
夏眠笑着说恭喜啊。
刚挂了电话，叶芝的电话又打了进来：“小眠啊，刚才咱楼下那李阿姨给你物色了个相亲对象，人特别好，海归，在上海有套房，爸妈都是镇府官员，我觉得挺适合你的，比你大两岁，我刚把你照片给他看了，他也挺满意，你觉得呢？”
夏眠一听见这就脑袋疼，耐着性子和叶芝说：“妈，你就被担心我了，我要找一个我喜欢的而不是将就着谁过日子的。”
“那你倒是去找啊？”
“我找了可是找不到我喜欢的啊。”
“你看看你都多大了，今天我听林舒余的妈妈说林舒余都怀孕了！你呢？还不让我省心。”
“我才多大啊…”
“二十四五的姑娘了，你不急我都急！”
夏眠没说话了，叶芝撂下一句“反正你今年必须给我带个女婿回家。”便挂断了电话。
夏眠扶额叹气。
她是真不想把自己的婚姻当作儿戏。
可这么些年，除了江衍，还没有谁能入她的眼。
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赵晶晶给她介绍过公司里的一些男同事，可夏眠终究是看不上。
她想着就这样过一辈子吧，又想着老了怎么办？
嗯……还是先安于现状比较好。
很久没有看过江衍的微博了，她忙得很，班上那群捣蛋鬼隔三差五就惹麻烦。
热血的青春。
夏眠仿佛看到了当年江衍那帮人。
打架早恋。
突然想起了梁子梅，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
忙着和陶杰约会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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