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
“你选谁赢？”
01
短道速滑，冰场上最危险的运动之一。一念之差和呼吸之间，就能够决定一个人的命运。轻则输掉比赛，重则血染冰场。
你第一次见到武大靖，是在大一的时候。你的大学在北京，那是一所很好的大学，有资本请来世界冠军给你们讲课。那年他二十五岁，是平昌冬奥会上夺冠的英雄。
可是他却对你一见钟情。
“大靖…你感觉好点了吗？”1000米的决赛马上就开始了，他坐在场边休息，你早早完成了志愿者的人物，蹲在他身边担忧地询问。比赛之间间隔的时间太短了，你没办法不去担心他的状态。
他垂着脑袋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冰刀，忽然感觉到了什么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你们一起抬头看过去，刘少林在不远处对着你们眨了眨眼。
可是你知道的，他只是在对你眨眼。
刘少林就像火苗一样，只要不去遏制就能变成燎原大火。他抱着你的时候，亲吻你的时候，匆乱之中呼吸几乎要把你烫伤了。
所以你没办法完全无视他的感情，就像你没办法做到不去注意一场大火的燃起。
“你希望我拿到金牌吗？”
武大靖忽然把脸转向你，你茫然地抬头看着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正是你的沉默像一根针一样刺痛了他：“…还是你希望我输给谁？”
他问的简直太隐晦了，无情如你都能感受到他情绪上的隐忍。他想问你的是，你真的希望他输给刘少林吗？
你真的更想让刘少林赢过他吗？
可是明明是他先来的，是他先认识你的。
他不甘心。
他是一名运动员，运动员最做不到的就是甘心。无论是冰场上还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他和刘少林永远都是对手。他们惺惺相惜，他们也针锋相对。
你始终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垂着头蹲了多长时间，武大靖就凝视了你多长时间。所有的声音都成了你们的背景板，你没有注意到，刘少林已经从那个他原先站着的地方消失了。
你缓缓吐出一口气，站了起来。武大靖也跟着你的动作站了起来。他比你高了很多，你正好能够被他搂在怀里，头靠在他肩上。
他也确实在无数个夜晚，在睡前的旧梦中，千次万次地拥抱了你，亲吻了你。可是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对他毫无感情，这种伤害程度不亚于你对他满身防备。
你没有拒绝他，但是也没有接受他。
武大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你心底也一直有一个声音如同魔咒一般回响着。
“你希望我拿到金牌吗？”
那是刘少林的声音。
02
“他这么问你了，所以你也没回答他是吗？”
刘少林笑得眼睛都弯起来，像个恶作剧成功了的孩子。他一点也不想输，所以打个平手的结果他也可以接受。
他把你搂在怀里了，你也已经习以为常。外国人，热情一点很正常。至于接吻，你不当一回事，反而让郑重其事的刘少林泄气了很久。
他终于意识到这些对你来说都不算什么爱，只有能触动你，才能贴近你。
可是他贴得你已经太近了。
他把外套拉开，还穿着比赛时候的紧身服，不穿冰刀仍然比你高了很多。你被他搂进了怀里，他的外套搭在你后背上。
你能感受到他的肌肉是那么有力，甚至每一块都在跳动着。一会儿就是决赛，他必须保证身体在最好的竞技状态。
可是他就是那么看着你，琉璃珠一样的眼睛，目光把你浓稠地包裹起来。你也认为老天爷给了他一副优越的五官，被他盯着的时候你没办法做太复杂的思考。
他就那么看着你，又遗憾，又深爱。
“你们的问题都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回答？”
你移开视线，发誓绝对不会被他蛊惑。刘少林心眼比看起来坏多了，让你不得不防。他甚至能为了彰显什么地位，想选择在武大靖面前和你接吻。
“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也不行吗？我又不会做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你希望谁赢。”
“你就那么有自信冠军会在你们俩之间产生吗？”你实在受不了他故作无辜地拱火，赌气呛他一句。
刘少林没再说话了，他两条胳臂将你牢牢地抱在怀里，你和他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脸颊也毫无距离。你们呼吸交缠，心跳也逐渐一致。
他把蜻蜓点水的吻落在你侧脸，你也终于感受到他不同寻常的情绪——他在紧张，他怕自己赢不了，他担心你不再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你却想着另外一件事。
03
“裁判吹哨了！选手全部召回重赛！”
你刚跑到冰场就听见解说这样一句，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刚才有人和你说武大靖劲头正猛，开头就在领跑。现在召回重赛，你实在开心不起来。
你站在中国教练团后面，武大靖的目光却直接冲着你来了。你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一眼就看见了你，他没有说话，滑回了起点。
枪又响了。
你看着武大靖慢慢落到最后，看到刘少林冲到了第二，最后冲线，刘少林摔倒在地。
你听见他的怒吼，可你感受到——他没有多少开心，反而是担忧。他抬着头去看大屏幕，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罪人。
你双手合十放在胸口，连武大靖滑到了你面前的冰场上都没有注意到。
刘少林犯规了两次，不仅没有成绩，还吃到了一张黄牌。
武大靖的声音在你面前响起来。
“我输了。”
你看着他，那一刻你什么都想不到了。
武大靖站在你面前，他本来可以有金牌的，本来可以站上领奖台的，本来可以赢得满场欢呼的。可是他垂着头站在这里，现在他在你的生命里不是那个最闪耀的人了。
他接受不了，他不甘心。
但是他对你承认了他的失败，他输给了对手。
他没办法在你面前装作若无其事。
你扑进了他的怀里，感觉到他把手放在了你的头顶。你眼睛酸涩，似乎流下了泪水。你听见自己乱七八糟地说话，只有一句话无比清晰。
“我选你赢。我…我选你赢。”
04
刘少林在走廊里抓到了你，他沉默地拥抱了你，然后在你头顶道：“我以为你会选我赢呢。”
“你恶意犯规，我选你你也赢不了。”你被埋在他怀里，闷闷地反驳他。
他在你额头上吻吻，然后在你耳边小声说悄悄话。
“我们的比赛已经结束了。你不会以为，你还能逃避下去吧？”
你猛地一怔，越过他肩膀看过去，人群中的武大靖就站在刘少林的背后，你的面前，静静地看着你。
05
志愿者休息室中，你的手机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振动起来。
来电者：林孝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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