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蒙蒙的,又阴又冷,空气中还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魔尊寝宫里,一具又一具魔医的尸体被抬出,室内洛冰河暴怒的声音响了又响,整个魔宫笼罩在一股极其压抑的氛围里。
剧毒以入人的心脏,直接让人心脉破碎,生还的可能几乎没有,无论天魔血再逆天,也阻挡不了沈九生命的流逝。
奇珍异宝被通通用在沈九身上,可也无济于事,只能堪堪让沈九多活些日子罢了。
洛冰河跪在床边,脸颊贴着沈九的手,泣不成声:“师尊…弟子绝不会让你死的…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弟子决不允许师尊离开弟子的…决不允许…”
躺在床上的沈九,一动不动,面上一片祥和,干净的衣服,身上毫无损伤,可洛冰河知道,这都是表象而已,天魔血能治愈外伤,内伤却还在。
沈九昏迷不醒,洛冰河焦躁不安,命令漠北搜寻天下名医,可无论送来几个名医,看过沈九后都摇头,洛冰河急得心魔发作,连杀了好多人。
“师尊!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你不能丢下弟子!不可以!”
“不能死!不能死!不行!不可以!师尊!师尊!”
眼看洛冰河越来越疯,梦魔在他脑海里着急大喊:“臭小子,快停下,快停下,你这样下去,你那个小师尊必死无疑!”
洛冰河终于找回一丝神志,他把沈九抱在怀里,伤心欲绝:“怎么办?怎么办?前辈,前辈,您见多识广,求您救救师尊吧!救救师尊啊!我师尊不能死,不能死啊!”梦魔探了一下沈九的脉,面色凝重,摇摇头道:“唉!这小子伤得太重了,心脉尽断,活不长了,更何况还心存死志。”
洛冰河抱紧怀里的人:“师尊…”
“他在水牢,本就落下病根。先前伤过一次,不过有人已经给他修复了,只是这次,剧毒入心,这…老夫也无能为力,只能给他续续命,不过,最多也就三个月,三个月后,他必死无疑。”
洛冰河从没像现在这般无力过,他翻遍古书,尝试了各种办法,也依旧救不了沈九,害怕、恐惧、绝望,各种情绪笼罩着他,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师尊,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洛冰河轻轻蹭着沈九的手,俊美的脸上布满了憔悴的疲倦,紧紧咬着的嘴唇也已渗出一缕缕血痕。
从来不知道,即将失去挚爱竟是这般痛不欲生。曾经的所作所为就像一张张无形的利网紧紧的绞着洛冰河的心,随着他的呼吸不断收缩,让他缕缕喘不过气来。
沈九被他折磨死过一回,如今又因为他,再次面临死亡。他口口声声说不会再让沈九受到伤害,可伤害真正来临时,他却总不在沈九身边。这就是他所说的守护,永远都是事后真情。
沈九对他没有一丝留恋,说到底都是他自作自受,他竟还怪沈九对他薄情,究竟谁才是那个薄情之人啊? 懊恼、悔恨、悲痛交织在脑海中,洛冰河捂着头痛哭就好像又回到了清静峰上的小弟子,那样的弱小无助可怜。
沈九的手微微抖动,洛冰河急忙擦掉眼泪,探头查看:“师尊?”
长而卷的睫毛抖动了几下,缓缓睁开,洛冰河欣喜若狂:“师尊你赢了!”
沈九没想到自己还能醒来,看到洛冰河的那一瞬,沈九眼里闪过一丝落寞,死不了吗?他真的不想活了。
待在洛冰河身边的每时每刻,沈九都感到万分煎熬,这次昏迷之中,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些美好的时候,岳七还话着,苍穹山也还在。他好想好想就这样一睡不醒。
七哥,我好想你啊…
“师尊?”见沈九醒来问不说话,洛冰河紧张的问道:“师尊可是哪里不舒服?”
沈九想说,在你身边的每时每刻都不舒服,可是他不能说,说了洛冰河会发疯的。
“我时日不多了吧!”沈九动了动嘴唇,终是道:“你还不愿意放过我吗?”
洛冰河沉默不语,他垂着头,声音有些隐忍:“师尊刚醒,还是好生歇息吧!弟子去给师尊煎药。”
沈九眼角隐隐有泪光:“洛冰河,你不觉得这样很难受吗?”
洛冰河出门的脚步顿了一下:“无论生与死,师尊都只能留在弟子身边。”
沈九望着天花板:“你总说爱我,可是你从不尊重我,从来就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洛冰河握紧拳头:“师尊答应过我,永远都不走,师尊忘了吗?”
沈九凄然泪下:“洛冰河,你总是这样自私。”洛冰河扶着门框,身形有些不稳,这些日子,他不断给沈九输灵、取心头血,又跑到凶险极恶之地给沈九采摘仙丹灵药,身上大大小小损伤,他都来不及医治,就一直守着沈九。可沈九醒来,没有半分关心,连眼神也不曾分给他一分一毫,这让他心里很是难受。
如今,他付出的一片真心,沈九已经不需要了,他明白,可是他不愿意放手。
“师尊还是好好休息吧!”洛冰河丢下一句话,就逃也似的离开了。
洛冰河把药端上来时,沈九已经下床了,此刻正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竹林,听到动静,道:“何必呢?左右也要死了。”
“弟子不会让师尊死的。”洛冰河走到人旁边坐下,伸手想把人搂进怀里,沈九侧身躲过,走到一旁道:“你若是少碰我,我或许会活的久一些。”
洛冰河收回手,眼神暗淡:“师尊,我们之间就非要这样吗?”
沈九目光再次落在窗外的竹林上,道:“洛冰河,回不去了,你该知道的。”
清风阵阵,竹林飒飒作响,洛冰河垂下眼睑,道:“师尊,先把药喝了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