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地方有一大片白桦林,自1950年后,这地方每年的五月我通常是不来的。
因为有个人总会带着另一个人来,而本该庄重肃穆的白桦林就会变得充满欢声笑语。
我其实并不反对乐观主义,可一想到还有个可悲之人只能与他阴阳相隔,充其量只能当个旁观者,对于这样的发展情势。
我是极其不愿意的。
“走慢点。”
父亲在后似乎是有些跟不上了,他用冰凉的手拉住我。
我越来越怕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他属于跑个几十圈都没感觉的类型。
我疑心他不是德三。
但……又确实找不到什么破绽。
烦死个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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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我的意料,十分“碰巧”的遇见了那个名为【союз советских социалистических республик】的国家。
不得不说,他的全名属实太长,私下的话还是【Советский Союз】叫的顺口。
我个人对这个国家没有什么好的印象,也没什么坏印象。
但父亲可就不一样了。
他们以前是死对头,是那种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的类型。
然而最终是他赢了,以前对他无感那是因为我也不太喜欢父亲,他杀了就杀了吧,无所谓,我觉得不必恨他,但我现在是有些恨的。
“你怎么来了?”Советский Союз注意到了在白桦树后的我,但似乎忽视了站在一旁的父亲,注意他的用词。
是“你”,不是“你们”。
“我来看看。”我对他说。
天助我也,今天他的学生没有来,我想父亲应该不会难过了。
“你在看什么?”他问。
我一下回过神来,看了看父亲毫无波澜的表情顿时明白了什么。
可能只有我能看见他。
不过他这种表情也太平静、太安和了,平静的有些令人毛骨悚然。我几乎都认不出来这是当年那个充满野性的国,倘若苏/联看见他这翻天覆地的转变,估计也会惊讶不止吧。
“没看什么。”我十分敷衍的回了个答案。
Советский Союз沉默了,我用往父亲站的那个方向看去。
他仍是身着一身军装,仿佛是还在那个时侯。
“那边是一丛矢车菊。”Советский Союз往我看的方向望去,冷不丁一开口。
我这时才注意到,原来父亲站的那个地方后面便是一片开得浪漫的矢车菊。
父亲听闻抬头便对上他的视线。
在那一瞬间,神不知鬼不觉中,他们来了一场跨越阴阳相隔的对视。
叶缝间洒落的阳光,
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良久的对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一切都这么和谐美好,父亲略带微笑。
……
妈的,以前怎么没感觉他这么帅。
……
……
……
他看着那片矢车菊:“那些花是你父亲种的。”
【“我跟他一起种的。”】
父亲跟他同时说话。
“你确定只有我父亲吗?”我以质问的口气询问Советский Союз
“……确定。”
【“嗯。”】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那种笑容啊……
像是在崩溃的边缘,强忍着伤痛露出的笑容。
我心疼他,心疼的要死。
……
……
……
……
自那以后,父亲终日是郁郁不欢。
我问过他“为什么非要执着于苏/联,您明知道他不在意您的,不是吗?”
他站在阳台上,轻轻的抚摸着那朵向日葵。
没有做什么回答。
又过了很多天后,他又自己一人上去晒太阳,我在下面读书看报。
“今天阳光好温暖啊……”他突然开口。
“可惜以后见不到了。”
“什么?!”我一下子明白了他要干什么。
“父亲!!!”我拼命的嘶喊。
“你快点下来!!!”我拼命的奔上去。
“德三!!!”我不顾所谓的教养。
“不要!”
【—— —— ——】
世界在这一刻静止。
【“孩子,你要知道,跨越阴阳来与想见的人相见是十分困难的,违背了世界的规则,所以……”】
【“我亲爱的孩子,不要怪我,我将要永久的消散……”】
【“给他带句话吧,”】
【“Lebe gut….”】
双手触及之处,我抓到了一团虚无。
…………
【“欸!你看你看!这个自大的家伙就是苏/联!”】
【“我们终将会干翻苏/联然后称霸世界!”】
【“为了伟大的德/意/志/第/三/帝/国/而战!”】
【“啊哈哈打倒苏/联佬!】
【“看看看!我又发明了一个新型武器!这次把苏/联打/下/去准没问题了!”】
【“苏/联?”】
【“苏/联!”】
【“苏/联?!”】
【“苏/联!!!”】
【“苏/联……”】
【“союз советских социалистических республик”】
【“CCCP”】
【“他。”】
…………
他于极端中丧命,在绝望中长眠。
以后的五月份,白桦林里总会下雨。
泛滥过多的雨水快淹死了那丛矢车菊。
泡的花瓣几乎糜烂。
……
……
……
雨水模糊了我的双眼,我隐隐约约看到那边仿佛有个人在跪着,用身躯护住那些花,就像是要守护一生的样子。风吹雨打也不怕。
我无声的嘲讽着,
真是个傻子……
转身便泪如雨下。
……
……
……
……
为什么要失去才懂得珍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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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明: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