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澜!!”
蓝曦臣看着上官澜挡在自己身前,只是那穿
透腹部的剑刺痛了他的眼。
“阿...涣......”上官澜颤抖地抬起手,想擦去飞溅在蓝曦臣脸上的血。
可还没有碰到,剑被从背后拔了出来,血流不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蓝曦臣...失去挚爱是不是很难过啊...哈哈哈....噗”那黑衣人笑着笑着,便没了声。
他自尽了。
蓝曦臣连忙接住倒下的上官澜,点穴止血,捂住那依旧血流不止的腹部“阿澜...阿澜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别睡...我们回家...无羡和忘机还在等你回家...等你给他们做点心...阿澜你看看我阿澜...景仪还在家等我们...叔父...叔父也在等你...看看我...别睡...温情还等你把草药给她带回去...阿澜...阿澜......你看看我啊!!你睁开眼...看看..我......”
感受到怀里的温度渐渐消散,蓝曦臣连忙把自己身上的斗篷扯了下来盖在上官澜身上,试图留住这仅剩的一丝温度。
“阿澜...我们...回家......”
——————云深不知处——————
“快看快看,宗主和宗主夫人回来了!”值守的门生激动道。
“我去通报先生”另一名门生说完便向里疾去。
“宗主”门生行礼到。
蓝曦臣目视前方,语气淡淡的说道“把温长老请来”说完便也向里走去。
“阿澜,我们到家了,一会温姑娘来看看你的伤,没事的...没事,不怕......”蓝曦臣边走边说着,只是不知到底是在安慰上官澜...还是自己。
“阿澜,衣服脏了,我帮你换一身”到了寒室,蓝曦臣把上官澜轻放在床榻上去了鞋袜,便转身去取衣物。
“澜儿啊,今日是你生辰,我们便穿这朱红长裙如何,好久没看阿澜穿这种华服了”
换好衣服,取来巾帕细细擦拭起上官澜身上的血迹“澜儿,涣做了你爱吃的果糖,起来尝尝如何?”
蓝曦臣正打算起身,便听见了温情的敲门声,轻柔的整理好上官澜的仪容后便去开了门。
“温姑娘”蓝曦臣侧身把温情请进了屋内。
温情也不含糊,直奔内室去寻上官澜,只是刚看到床榻上的人便愣住了。
广袖朱红华服,头戴饰冠,双手交叠在腹部,就连从未施过粉黛的面容此时也点上了朱红,遗世美人也不过如此。
温情上前握住上官澜的手腕,可刚搭上脉搏便瞪大了眼睛,身体也不自主的颤抖着。
“温姑娘,可是阿澜身体有什么问题?”蓝曦臣见温情久不出声便开口问到。
“蓝曦臣...她身体有什么问题......你难道不知道吗?!”温情咬牙低吼,怒瞪着蓝曦臣,可久久也不愿撒开上官澜的手。
就算温情再怎么不愿相信,但事实就摆在这里,冰凉的身体,不会搏动的脉搏,不再跳动的心脏......这些事实都在证明:上官澜已经死了啊!!!她骗不了自己......视如亲人的多年密友,竟是这般离去......
诡异的气氛弥漫着,眼看蓝曦臣僵硬的嘴角就要绷不住时,屋外又响起了阵阵敲门声。
“大哥呀,我和蓝湛还有叔父景仪思追他们来看看阿姐,可方便呀?”魏无羡笑嘻嘻的说着,仿佛隔着门就能看到魏无羡明媚的笑脸,停顿了一会儿又接着说“我和景仪在后山抓了鱼,又大又嫩,想着炖汤给阿姐喝呢”
一片寂静......
就在魏无羡忍不住要再敲时,门开了。
“情姐?你怎么在这?可是阿姐身体不舒服了?我进去看看......”魏无羡说着就要往里冲。
温情眼疾手快的拦住了魏无羡“你...做好心理准备...”说完又看向旁边的一群人“做好心理准备...”
细看之下,温情的脸上布满了泪痕,眼角也是泛着红。
“什么意思啊情姐,别开玩笑了哈哈哈哈...”魏无羡怔愣了一瞬,随即笑着说“这一点都不好笑...”
魏无羡扬起的嘴角渐渐僵硬,转身茫然的看了看身后的人,皆怔愣在原地不动。
“景仪...去...看看你娘...怎么样了...”魏无羡拉过蓝景仪就往屋里推。
蓝景仪也呆呆的任魏无羡推他进去。
一进屋,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蓝景仪颤抖着声音扬起嘴角“阿娘~我今天和舅舅捉了鱼,让舅父炖了汤,说要......”
屋里突然没了声音,让屋外的人紧张不已。
只见屋内的蓝景仪,瞪大双眼,扬起的嘴角僵在了原处,未说完的话全数被吞进了肚子里。
蓝景仪缓步走到床榻边,轻声喊到“阿娘?阿娘?睡着了吗?”
这可能是蓝景仪这辈子声音最小的一次了。
他轻轻握住上官澜的手后,眼泪顿时止不住的往外流。
“阿娘?睁开眼...看看我呀,我今日穿的可是特地阿娘为我缝制的衣服呀...阿娘是不是又在逗弄阿羿?今日可是阿娘的生辰啊...阿娘还没吃到阿羿做的长寿面......阿娘啊!!!阿娘睁眼看看羿儿啊!”蓝景仪越说声音越抖,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魏无羡听见这最后几句,已然是站不住了,瘫坐在地上无神的盯着屋内的屏风。
“景仪,勿要吵到你阿娘”蓝曦臣严肃的看着蓝景仪,直把他吓得更厉害了。
一人已逝于这天地,一人却不相信事实。
蓝忘机颤着身子抱住瘫倒在地上的魏无羡,无声的落着泪。
蓝启仁迈步走到屏风后,看着眼前这一幕,眼前一黑,被身后的蓝思追急忙揽住。
“思追...去..备棺......”蓝启仁稳住身形对蓝思追说到。
蓝思追不敢相信的看着蓝启仁,只听蓝启仁又呵斥到“还不快去!”
随后蓝思追急忙跑出屋外,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最后直接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丧钟响了。
“丧钟怎么响了?”蓝曦臣疑惑的看着蓝启仁说道。
蓝启仁不言语,走上前给了蓝曦臣一巴掌
“蓝曦臣!给我清醒点!阿澜已经走了!”冲蓝曦臣吼完,叹了口气接着道“你便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那常年古板的面容,此刻也难过的满脸泪痕。
蓝启仁也不想相信她的离去,却不得不看清现实。
他不能看着蓝曦臣如此。
阿澜也定是不愿看到的。
蓝曦臣久久回不过神,呆滞的望着床榻上的人儿。
蓝曦臣,一步一步的向自己的心走去。
一步一响...一步一想...
她听不到了。
果糖,她吃不到了。
人,她看不见了。
最后竟是连嘱咐都来不及说,就离开了......
他的心不见了。
丧钟响彻天地
他走到塌前几步远,跪了下来。
蓝氏众人听到这钟声,全都放下了手头的事狂跑到寒室门口,只见大门大开,屏风前是跪在地上的忘羡二人。
弟子们红着眼眶,流着泪,整齐无声的跪在门口。
长老们也忍不住留下了泪水。
此时的蓝氏,除却一众长老,无一人站立。
但所有人的脸上却都挂了泪痕。
丧钟声音很大,一直传到了彩衣镇。
百姓听到这七响,也都纷纷红了眼眶。
不论男女老少,不管在作甚,都齐齐跪向云深不知处,为现任宗主夫人送行。
一时间哭声弥漫着姑苏。
这时蓝思追在门外颤着声音喊到“棺已到,请夫人...入棺...进祠堂.......”
蓝曦臣起身,抱起上官澜向外走去。
走到祠堂,蓝曦臣轻柔的把她放进那漆黑的棺木之中。
本是怕黑之人,死后却要永存黑暗...
安置妥当,蓝曦臣俯下身描摹着上官澜的眉眼,“别怕,涣处理好事情便来陪你”
说罢,轻吻着冰冷的唇瓣,久久不肯分开。
蓝忘机看向迟迟不肯直起腰的蓝曦臣,低声说道“兄长,我想...问灵。”
蓝曦臣听闻,慢慢的直起了腰“她...还在吗......”蓝曦臣不确定,他其实也是想问灵,但他只怕,问后...无灵回。
蓝忘机不再多说,召出忘机琴。
“澜在否?”
......一炷香...两炷香...三炷香...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蓝曦臣紧盯着棺木,可眼里的光却随着时间一起沉淀了。
直到打算放弃时
“铮-”
众人的眼睛顿时睁大,却又同时蓄满泪水。
“在何处?”
“吾爱身后”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落在蓝曦臣身前,蓝曦臣不敢置信的转过身。
只见身后似是有一团光影在浮动
那是灵体
那是上官澜!!
那灵体渐化为实体,抬头看向眼前人,又看了看身后的人,内心感慨“都来送我了啊...”
“我时间不多,所以我抓紧说”上官澜走向前去
“师傅,我要师娘喔,要温柔体贴大方善良美丽修为高的那种,当然,最重要的是师傅喜欢。”
“还有啊,快把胡子剪一剪,自己下不了手便让阿婴来。”
“阿情,照顾好自己,我很喜欢你,希望下辈子...我们还是家人。”
“阿宁,你也照顾好自己,虽是鬼将军,但仍是少年,也照顾好你阿姐。”
“阿湛,有心事要说呀,若是于他人说不出口,便来这里说予我,我虽不能为你出谋划策,但我可以听,我一直都在,从未离开...而且阿湛说的小秘密我定会保密不告诉他人!”
转眼,看见了最心爱,也是她最放不下的傻弟弟“笨蛋弟弟,想哭回静室哭去,别在我这里哭,你哭完是好受了,我难受呀,在我这哭我却不能拍拍阿婴的头帮你擦眼泪,所以别在我面前哭喔,一定要按时休息按时吃饭,养的白白胖胖的才好嘞,出门夜猎多加注意,勿磕了碰了惹得阿湛好一顿伤心烦闷,若是阿湛来我这里告状,我定是饶不了你!”
“阿羿...”
“阿羿在!...”蓝景仪坐的无比端正,认真的坐在祠牌前看着上官澜,生怕一转眼自己的阿娘便消失不见。
“羿儿保重身体,勿要受伤生病,虽不是亲子却视如亲子,若有难过之事便说予思追他们,高兴再来我这,我可不想看完你舅舅哭又看你哭,你啊,抓紧学业勿要贪玩,在外说话注意点,知道你能说会道,但也不要因此得罪了人,若有空便帮衬着你父亲些,顾好自己的同时,帮我盯紧你父亲啊,我可不想刚过去就看见他!”
“思追啊,阿羿欠揍的时候别忍着,直接揍,直揍到长了记性为止,不然他又得犯!反正以后景仪也是要听你话的,好好板正板正他!你也要照顾好自己,量力而为勿要逞强。”
“还有啊,蓝氏的小弟子们!”
“在!!!”门外的弟子们齐声回道。
“你们抓紧学业啊!不可贪玩过度,夜猎在外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也要顾好自己的家人啊!”
“是,弟子谨记夫人说教!!!”
说罢,转过身
“涣啊...我爱你,我不希望你马上来找我,你不光是我的蓝涣,你也是蓝曦臣,是父亲,是兄长,是侄孙,你更是蓝氏宗主!蓝氏需要你,他们更需要你,等阿羿有能力坐上这宗主之位,掌管蓝氏,等阿婴生下这孩子,性命无忧,等...等一切尘埃落定,再来寻我。”
“我不进祠堂,把我安在那蓝樱树下便好,我怕你们来和我说话扰其他前辈清静,而且我答应了阿湛保密,可不能轻易被他人听了过去啊”
最后上官澜踮起脚尖,使尽全力凝成人形吻向蓝曦臣
“涣,我一直在。”说罢,形散,灵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