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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小康路上的相遇

春节就是一个走亲访友的集中日,家家户户都在迎接亲戚的到来。周新成家也不例外,周母一大早就将今天做饭要用到的食材准备好。

大家都知道北方冬季蔬菜是匮乏的,但心灵手巧的北方人总有办法化解这些问题。铁盆放在屋里种些小葱、生菜,矿泉水瓶子里养几株蒜苗,在水桶里生一捧豆芽,总之,北方的冬天,因为有了这些智慧的生活小技巧,蔬菜也已不再匮乏了。

再说了,北方人家家户户都有地窖,萝卜、土豆、白菜、胡萝卜尽在其中,这些窖藏菜吃起来的与新采摘的蔬菜口感差不了太多。周新成起得很早,事实上他昨夜根本没有睡。

天快亮时,他看到枕边的手机,突然想起他与她之间又有了关联,打开手机到微信里去找备注为王梦甜的人。微信通讯录从头看到尾,又从下看到上也没有找到昨天新添加的她。

周新成的心情雪上加霜,瞬间跌落至谷底,仿佛掉在了硬邦邦的水泥地面儿上。疼对他来说是一种可以忍受的感觉,但生生的痛感他承受不住。

他捂着左胸,皱着眉头,如果不刻意隐忍,恐怕眼泪在下一秒就会落下来。身旁的弟弟突然翻身睁着似醒非醒的睡眼对着他,“你怎么醒得这么早?”

周新成将所有的情绪压制下来,换成了一种轻松的语气,“已经不早了,母亲已经在我们的房门前来来回回踱着步子有一会了,快起来吧。”

说完,周新成利落地穿好衣服,开门走了出去,这时周母正好要去叫他们哥俩起床吃早饭,“快点洗把脸一会就开饭了!”周新成回答着“好”,然后径直向外面走去。他听见母亲叫着弟弟周新泰的名字催促他赶快起来。

他推开最外层的屋门,才切切实实地感受到寒冷,刚才的痛和现在的冷交织在一起,搅得他五脏六腑都有一种震颤的痛感。周父正好从院落外走进来,刚要开门,就看到了儿子茫然的停滞在门口。

开口问他“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周新成紧了紧外套,对父亲说,“没想到咱们家的冬天这么冷,以前并没觉得有这样冷。”父亲则不以为然地说,“你大学毕业就去了南方,回家的日子屈指可数,看你现在的样子俨然已经是南方人了,看来,北方的天气和水土是不再适合你了。”

周父说完这句话就从旁边进了屋子,周新成再一次静立在屋门口,放空自己。须臾,他抬脚便向室外的厕所走去。他用一瞬在心里做了一个自己一生的决定,那就是回到这里。

在这万里雪飘的北国,她在这里,那自己为什么煎熬痛苦的留在与之相距千万里的南方呢?喜欢的人会分手,却总拿错过当借口,他们或许是不够爱,亦或是都未曾努力,周新成确定自己爱那个女孩儿,所以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靠近她,慢慢成为那个人生活的一部分。

此刻,他能感受得到王梦甜或多或少地对他还有喜欢,但不知这种喜欢是只剩一丝一毫,还是一直没变。以前王梦甜主动,而自己不动;现在换他主动,王梦甜只管享受着他的主动就好。

周新成在早饭的饭桌上和父母及弟弟妹妹说了自己的决定。妹妹周新伊了然,弟弟周新泰淡然,母亲默然,只有父亲开口讲话“你真的想好了吗?南方可比我们北方小城强上许多倍,那里的一切都有利于你更好的发展。况且你这些年的人脉、资源和朋友都在积累在那里,一旦离开那儿,这就代表你要从头开始积累这些东西。”

周新成说:“公司要在北方开展业务,也要在北方的城市建立一个分公司,我从总公司调回辽省,工作的圈子并没有太大的变动,并不需要一切从头再来。”

周父听到他这样说,也不再言语,无声地同意了。对于儿女而言,他们长大后,父母只能对他们的人生提出建议,而不能强制他们服从。父母的爱要有始有终,儿女才能真正的长大。

周新成家来了很多的亲朋好友,几乎都是一年才见一面的亲戚,交谈的话题无疑都是关于自家儿女的,“在哪里工作”“有没有对象”“买房花了多少钱”“结婚时要大办一场的”……等等。

等到这些话题完全交流一遍过后,大家又开始一起盘算“谁家的儿女还没有大学毕业”,“谁家的还没有女朋友或男朋友……”总之,在未吃饭之前,这些话题不会自动结束,更不会主动消失。

周新成终于体会到王梦甜被她的家人盘问唠叨的经历和感受了,是多么无奈和无能为力啊!他怕引火上身,尽量不在亲戚面前出现,要不然肯定又是一番无穷无尽的盘问。他可没有王梦甜那种插科打混的无赖之技,千躲万躲还是躲不过吃饭,七姑八姨轮流轰炸他,“工作还顺利吗?买房了吗?月薪挣多少钱啊?”前几个问题他都一一回答了。

当有长辈自顾自的说“还没有女朋友呢吧?叔叔这儿有一个好友,他女儿已经大学毕业,介绍给你们互相认识,试着相处,没准明年这个时候我们正喝着你们的喜酒呢!”

此时,周新成一言不发,大家都等着他的回答。他却无比讨厌这样的话题,他不信神鬼,但深信缘分,尤其反感被别人介绍着去相亲,在一顿饭的工夫之间就要双方将未来押在对方的身上,他相信一见钟情的存在,但这种事情发生在他身上的概率是零。

大概,他喜欢的对象和婚姻的另一半只能是那个女孩儿。很早的相识,很久的陪伴,很多的记忆,都是她带给周新成的,独此一份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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