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眼。
赵大眼的眼睛很大,却是个瞎子,睁眼瞎,籍贯不详,年龄不详。在燕君离离开姚家集的三个月后,赵大眼来了,带着妻子到了姚家集,在姜家大院门上挂上了“大眼风水”的招牌。
有人说赵大眼卦算得很准,准到谁家丢一根针一丝线都能找到。也有人说赵大眼精通的是看墓地风水,谁谁家的老人刚埋进地里,孩子就中了状元。
“都是假的,”傅闲云道,“算命看相都是骗人的,只是江湖术士谋生的一种本领。”
张文祥道:“说来赵大眼在姚家集口碑还是不错的,可惜惹上了赌场那帮人,夫妻俩都年过半百了,却落个横死。”
“没人管吗?”
“官府的人来了几次,唉!龙知县换成牛知县,只知道搜刮民财,谁管老百姓死活。这背后又有人在里面干预,谁敢多问。”
傅闲云突然用一种很奇怪的口气问张文祥:“张老哥怕是到姚家集十几年了吧?”
“哈哈哈……”张文祥大笑了起来,“哪里只有十几年,五十多年了,我生在姚家集长在姚家集,傅郎中你给我算算多少年了?”
“是吗?”
张文祥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傅闲云说道:“你呀,别打听太多,你的心思我明白,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这么多年我也忘得差不多了,人生最大的乐事就是遗忘,忘掉不该想的,忘掉不开心的,是件很快乐的事,好了,我该回去睡觉了。”
忘掉不开心的就是快乐!
张文祥这句话说得好,可惜人生之中就有些事让你无法忘怀!
张文祥说完起身披上衣服,傅兰舟把他送出了大门。
燕君离问傅闲云:“神医在怀疑张伯吗?”
傅闲云摇摇头道:“不管他是谁,至少他没把我们当敌人,哪怕他不把我们当朋友,不把我们当敌人就是我们的福气。燕公子,张老儿说得对,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我看这件事很不简单。”
傅兰舟推门进来,冷风袭了进来,丁邈打了个寒颤,未来的命运会怎样?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在等着他们?没人知道。
……
门轻轻敲了几下,“谁?”屋里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
“你男人,”张文祥有点不高兴了:“深更半夜还有谁会来找你!”
进了屋,张文祥一屁股坐在姚寡妇的床上,问侯寡妇:“怜儿还没回来?又出去赌钱了?”
姚寡妇没好气地道:“我哪知道,你自己的孩子自己也不管管。”
说着一个翻身,面向墙壁把背丢给了张文祥。
张文祥有点不安,推了一把姚寡妇说道:“听我跟你说,看紧点怜儿,上次他偷拿出去的东西已经暴露出来了,有人怀疑是赌场上来的,这样的话我看那件事藏不了多久了。”
姚寡妇翻过身来叹了口气,幽幽地道:“该来的还是会来的,康哥,也许是我们错了,报应来了。”
“别瞎说,有我在就不会有事的,好了,我走了,记住,看好那兔崽子。”
一弯冷月,照得傅家医馆的牌匾闪闪发光。张文祥呆呆地看着姜家大院,这已是第七块了,还要有第八块第九块吗?
十年来发生的事情一件件在眼前闪过,那些人……姜念生、丁神医、蔡云达、朱裁缝、江柳儿,还有罗供元。
罗供元是谁?
凤引茶楼掌柜的,人很富态,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说话也细声细气,一开口就笑。
生意人和气生财,逢人就笑也是做生意的一种手段。
张文祥曾问过罗掌柜干嘛要把茶楼开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小集镇上,怕有钱亏不出去吗?罗掌柜当时笑成了一个眯着眼睛的肉球儿,说自己就爱做与众不同的事情,只要心愿实现了,亏与赚都是小事。
当时张文祥在心里把他家十八辈祖宗骂了个遍,天下哪有这样做生意的,真他娘的是个败家子,老子看你的茶楼什么时候关门。
不管怎么说凤引茶楼的茶还是挺好的,张文祥常拉着老姚、老李去茶楼喝茶,一坐就是半天。有时候罗掌柜也把小伙计叫出来给客人唱上几出。
张文祥最爱听戏,每逢唱戏时都要在茶楼呆上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