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亚轩从五岁开始学钢琴,他在音乐方面颇有天分,连老师都夸他是天才,虽然技巧稚嫩,但是感情充沛。这个曾经在阁楼里哼着老歌的小孩凭着贝多芬的降b大调第二钢琴曲在一些比赛里显露头角,邓荷逢人就夸她的孩子是个钢琴天才,他爱音乐,在钢琴前,他才能找回难得的自信,也只有钢琴才能让邓荷对他投来赞赏的目光。
于是呢,他做着一个小小的梦,他想去更大的舞台,想学音乐,想唱歌。
这是他在世界的否定里找到自己的唯一证明。
在开学典礼上,周伟推荐他上去弹琴,一曲肖邦惊艳全场,也是那时候,尤容认识到这个新来的天才少年。他不爱说话,左耳失聪,独来独往,经常独自在教室做着练习题,偶尔有女生和他搭讪问联系方式,他也是冷漠的退开,好像自卑又冷傲。
他加入了音乐社,乐器都很旧,很少有社员。来活动偶尔路过能看见他独自一人在窗边弹着琴,在杂乱的世界里,他有自己的寂静海。他像一根脆弱的枯草,在狂躁的风雨里飘摇着,他沉默着呐喊,又沉默着放下,他孤独着,偶尔摇摇自己的叶子,他不与招摇的花儿为伍,他是孤傲的,又是自卑的,因为他是残缺的,是不美满的,他憧憬啊,他在角落里弹着自己的音乐,他通过右耳去听,听什么,听每一个音符,听窗外风在摇着窗帘,偶尔也听蝉鸣,有时候也听到嘲笑,这就是他的一切。
候修发现了他在这里弹琴,带了几个男生来找他的麻烦,他们把他按在桌子上,当着他的面撕碎他写的琴谱,然后狠狠摔在他的脸上,外面有不少人看热闹,候修毫不留情的嘲笑“你这个聋子还想当莫扎特是吗”其他人也跟着尖声笑起来,这感觉像扎进冰冷的海里,他开口只能往喉咙里呛进更多海水,然后慢慢把他淹死,他们要杀了他,而他不能自救。
有一次他在课间时在教室里弹琴,一曲毕,有人在后面激动的鼓掌,他回头,看到笑眼弯弯的林月,她说,他好厉害,弹的这么动人。这句话他听过无数遍,可是在她嘴里听到又不一样。她笑着问他可不可以教她弹琴,他想拒绝的,他讨厌和别人靠的太近,可是她笑的那么灿烂啊,像夏日盛开的风雨兰,然后他开口,说,好,我教你。
她坐在他旁边,认真的听着他讲乐理,听他讲作曲家,讲肖邦,讲贝多芬,讲李斯特。她听不懂,但一直笑着坐在他旁边。她问他刚刚唱的是谁的歌。他说,卫兰。他只会唱一首粤语歌,是小时候和生母学的。
林月摇头说她没听过,然后他听她说,她只知道海岸那边有周杰伦,有王菲,有黄家驹,她问他听没听说过The Beatles,他摇头。
在头顶风扇的噪音里,在喧闹的蝉声里,他听见她轻柔的唱一首摇滚乐。
“Hey Jude。”
“don't make it bad。”
“Take a sad song and make it better。”
Hey Jude, don't make it bad.
(你好啊朱迪,珍惜你有的东西啊)
Take a sad song and make it better.
(纵使是忧伤的歌曲,也总是能欢快地唱)
Remember to let her into your heart,
(记得要带她走进你的心里)
Then you can start to make it better.
(这样你就开始了欢快的第一步)
Hey Jude, don't be afraid.
(你好啊朱迪,别担心别害怕)
You were made to go out and get her.
(你终将会得到她)
The minute you let her under your skin,
(当你和她亲密接触,心靠在一起的时候,)
Then you begin to make it better.
(这就是你美好生活的第一步)
And anytime you feel the pain, hey Jude, refrain,
(你好啊朱迪,每当你苦于磨难的时候,记着要忍耐)
Don't carry the world upon your shoulders.
(但也别尝试把全世界都扛在你那可怜的肩膀上)
For well you know that it's a fool who plays it cool,
By making his world a little colder.
(因为这只会让自己的世界失去温度变得更加寂寞。)
在这首1968年的老歌里,她说,少年啊,你要快乐啊,你要自由啊。
在所有人的嘲笑与看轻里,只有林月走进来,问他在弹什么歌。
他在她的真诚里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