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人说：放弃一段感情最好的方式就是去寻找一段感情。林妙妙不否认这对别人来说或许会有效，不过是用在她身上不大合适罢了！

打从她和钱三一破冰之后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月的时间，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有关于钱三一的一切她都是一脚跨在后悔上，一脚压在真香中。

和钱三一和好是头脑发热与敌方胁迫双重压力下做出的决定。可当他们对酒当歌说那些彼此不曾参与过的那些年之后、当她回到家，一个人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的时候、当她梦里又再次出现有关于钱三一的不切实际的美梦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反应是逃离。

她和钱三一之间差得不只是这些年，还有完全不在一个频道的情感共鸣，她无法体会自己对于钱三一而言的革命友谊，就好像钱三一也许也不能理解她对他的暗恋。

她私心里依旧想要征服钱三一，可是一场坦白局下来她并不觉得自己能有多大的胜算，所处境地大概是进一步痴心妄想退一步想都别想，于是退而求其次乖乖以朋友身份相互陪伴。可是这两个月频繁地见面又快要让她忍不住臆想，明明可以拒绝的邀约却总是因为有钱三一而果断赴约。

群里的消息不适时的响起，她下意识以为又是首富群的消息，于是很是迅速地戳进了微信界面。然而这回的消息却是由灿烂乐队发来的，众人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聚在一起演出过，恰逢江州下周将举行音乐节，于是李楷约着大家伙一块去占个场地表演。

大概也是都闲着呢，回消息的速度都挺快，不一会其余的几个人都已经表了态说自己没问题了，林妙妙想了下自己下周末的安排，看着没事也应了下来。

毕竟她也已经很久没有和乐队一起演出过了，心痒手也痒。

于是在应下邀约之后，林妙妙就开始压缩自己的时间了，除去备课之外还得时不时去李楷家练练鼓。

作为摄影师的李楷虽然没有多富，但绝对不会太穷。有了些许积蓄买房了之后高低也给自己在底层买了个车库改造成了练习室，组了乐队之后各自的乐器也就都商量着搬了进去，方便一块练习磨合。

即兴演出的曲目没有固定，于是练习的时间也并不统一。于是林妙妙有时候自己一个人练习，有时候遇上其他成员了也会配合着敲打几下寻找合适的鼓点。

就这样很快到了演出的时间，林妙妙起了个大早赶过去搬乐器到演出地点。大概是好久都没有演出的原因，此刻她竟然有些振奋。

夜幕落下，巨大的LED屏和灯光却不给夜晚留下黑的印记，赤裸裸地将周遭的每一寸土地都染上了亮色。

灿烂乐队身后来回摆动着光柱，随着林妙妙的一声敲打带起了节奏。开场曲永远有关于五月天，有关于他们心中燃起的那份热血与激昂。

我没有任何天分

我只有梦的天真

我是傻不是蠢

我将会证明用我的一生

我如果有梦有没有错

错过才会更加明白

明白坚持是什么

我如果有梦梦要够疯

够疯才能变成英雄

总会由一篇我的传说

大概很少有乐队在翻唱五月天的时候开场曲会选择《咸鱼》，于是在伴奏一起来的时候就吸引了不少五月天的歌迷，这首歌的词虽然一直在说自己是咸鱼，即使翻身依旧是咸鱼的自命平凡和绝不服输的矛盾中，依旧觉得每个人都能有梦，每个人都能够成为英雄，每个人都能成为自己的英雄。

这次的音乐节排场足够大，吸引了不少音乐爱好者的同时也吸引了不少网红前来拍摄打卡。大屏幕脚下的舞台是给部分艺人和一些小有名气的音乐人发光的地方，灿烂乐队却在舞台下开辟了一片属于自己的热潮。

钱三一看到林妙妙的表演已经是在网上发酵好几天之后，江州的自媒体转发频繁致使江天昊这个5G冲浪选手发现了林妙妙的隐藏技能，随手转发到了首富群并拍了拍林妙妙。

林妙妙此刻已经从前几天的尽兴中清醒过来，她哪能想到自己的乐队会被别人盯上甚至引起江州网民的注视？现在就连上课都被学生们调侃说林老师架子鼓打得真不错，甚至连校庆的表演曲目和临时搭档都安排好，就等几个月后校庆到来能撺掇着她一块上台。

好嘛！几个月之后的事情都已经被安排上，林妙妙毫不留情给孩子们多发了两套卷子。

当然她现在能对付的也就只有自己的学生，换做七大姑八大姨她只能躺平任嘲。

至于江天昊，她懒得回复他！分明自己早就在校庆做过演出，他没能挖掘却非说是她的保留项目。

而钱三一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她也是会发光的存在？架子鼓不是她的保留项目，却是唯一一个会让她有自己也是带着光的存在，现在这束光将她带到了台前，她没法看到太多观众的表情，却只想从他眼里看到认可。

钱三一已经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的视频，像是扒谱般一点一点地关注着林妙妙的动作和表情，他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如此痴迷且认真，只知道自己看着这样的林妙妙心脏忍不住的加快跳动，连带着面部和耳根也染上了红。

在网上火了一把的结果就是有自媒体公司找上门寻求合作，虽说乐队组建最初也没抱着说成名的想法，但眼下有这么个机会在面前摆着，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心动，尤其对方还是在江州大有名气的YOYO。

YOYO是这两年发展相当不错的自媒体公司，截止到现在公司内部成员构成已经跨过了200人的大关，公司名下有几支相当成熟的团队，他们打造的网红大多数在自己的领域上都有很明确的定位，发展虽然良莠不齐，但至少没出现什么黑料。

最初合作方只是找上了李楷，提出了希望和乐队合作的想法。但乐队并不只有他一个人，况且提出合作也不该由他一个人草率地决定要不要，于是五个人之间又在群里约谈了一番，最终决定先看看合作方给出来的条件怎么样，其中的条款他们能不能接受。对比之后如果合适那么也并非不可以合作。

五人商讨好了大致之后便一致对外打算和对方约谈，时间定在了周五晚上七点，迎合了乐队的时间。林妙妙收到消息的时候还说对方挺懂退让又有所保留，如果是周六那就是真的让他们加班加点来请他们加入了。

一直到五个人跟着前台走到会议室前，特别是前台还特地强调一番老板亲自和他们商讨时，林妙妙都还打心底觉得这公司该说不说挺尊重他们的。直到踏进会议室门之后，她看清了这老板的庐山面目。

“可算是让我等到你们了，各位请入座，我们好谈谈合作事项，尽快确定下来我们还能一块去吃个夜宵？”

各位也都不是初出茅庐的职场小白了，社会上的弯弯绕绕多少还是知道些的，可林妙妙此刻就和愣头青一样应了下来“好啊！那我们尽快谈妥了之后我请您去吃！”

其他人显然是没有想到林妙妙会这么接话的，站在她身旁的赵清下意识伸手拽了拽她的衣角。

但很快对方负责人一开口便让众人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好啊！买单这事我这回可就不和你争了！”

说完这话他又冲着众人说“既然这样，那各位也别站着了，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细节！”

随着林妙妙一行人落座，他又让助理把合作协议递了过去。

YOYO对于合作这一块应当是相当用心，合作协议中的具体事项包括账号运营、更新频率、之后的变现、广告植入的需求都标注的清清楚楚。从合作条款上看来其实给了乐队很大的自由，但YOYO也会在分成上占大头。

林妙妙仔细翻阅了一番，试图从中找出漏洞能够提高乐队的分成，但凭借着他们目前的流量而言，想要把账号做起来，除了靠公司给他们造势引流，那就只剩下原创的路可以走。

懂音乐的人多少也会些作曲作词，有灵感的时候也多少能写下几段，即使乐队里每个人都写过，但实在是算不上完整的曲子。

不过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开口问道“如果我们能够出原创的话，是做我们额外的收入还是一并算到分成里？欧阳叔？”

她不是没看到条例上写的乐队在签约之后一切演出，包括视频、线下、数字专辑这一类的收入都按照双方比例进行分成，但她现下仍需要得到一个答复。尤其当对方还是她妈妈的老朋友——欧阳健的时候，她更觉得这利益不争白不争。

欧阳健愣了一下，还是答复到说“这当然是算在分成里的。”

作为自媒体公司的常规操作，当然是会尽可能的将一切可以产生收益的条例都算在合同里。

“那我觉得我们的分成还能稍微再做一下调整。”林妙妙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继续道“我知道YOYO是相当想要和我们达成合作的，也知道你们为了签下我们也是做了很多的准备工作在安排上也算得上是合理，但是二八这样子的分成是我们所不能接受的。”

“我们虽然现在仍旧需要公司对我们打包经营，但我们是一支自带流量的乐队。不仅如此，我们还是一支相当有实力的乐队，不然我们也不会在上次的音乐节上吸引起一波热潮。其次我们能给你带来的价值远不止一支乐队而已，除却刚刚说的原创作品之外我们身上还有别的价值。”

“情侣档的赵清和江北本就是自带话题的一对，何况他两长得好看还有个书店，岁月静好的情侣人设有了，他两的个人号经营好了变现不过就是两三月的事情。李楷以野性摄影师的个人形象出发不也能迅速抓住人的眼球？作为摩托车手的夏栋，长得帅当个颜值博主不也绰绰有余？至于我的范围更为宽泛，我作为一名教师，不仅能自己造梗分享教学生活，还能结合教学实际拍摄小段子引发共鸣。我们每个人都能为你带来额外的收入，你就用两成的分成来打发我们？”林妙妙越说越上头，以至于最后还带了些质问的怨气。

果然自媒体公司多坑只有真正体会过才能知道，起初给着看起来合情合理的分成来约束着你，声称要给你引流经营人设样样都得花钱，作为小白想着确实自己没什么人气可不得靠着包装才能尽快实现变现？可到后面账号真正做起来了，自己已然成为一个IP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付出得多得到的却少了，明明累死累活的是自己，对方只是给你买卖热度将你推广出去，甚至还会给你制造一些并不适合你并不讨好的人设，那时候即使不想干却还是要卖力打工，毕竟那时的自己不过是资本家养得绵羊，你只能拼命吃草然后被他们薅。

欧阳健显然没想到这王胜男家的娃娃这么敏锐，眼光甚至已经长远到了他们个人的身上。本来这场签约不该让他一个老板到场，只不过了解到了这次的签约对象里有林妙妙。好歹这孩子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总不能真的坑了她去，因此在签约之前他也难得有良心的让法务跟着改了几条内容，将条件放宽了不少。他没让项目部的人跟着签约也是因为这样，却没想到这丫头给他摆了一道。

眼下的氛围看着并不是很愉快，乐队其他成员被林妙妙一通乱拳锤出去的同时也同样被锤醒，一时间也感觉自己的身价不该只是这么点，说不定出来单干也能有个不错的成绩，还不需要受制于人，隐隐间产生了签个屁的合约回去就自己干的想法，但成年人总不该不知礼数，还是礼貌地坐在位置上，但显然和刚进来时地局促不一样，此刻的他们极度放松，显然一副你爱合作不合作的模样。

倒是林妙妙此刻手里还冒着虚汗，生怕偷鸡不成蚀把米。

欧阳健思索了一番之后问道“那你觉得该怎么样？”他现在站在下风，不得不说林妙妙提出来的点很吸引人，他本来是按照一个乐队的模式衡量他们所能为自己带来的收益，那自然是不可能让步的。可如今他们的价值是翻了五番不止，想要培养出和他们一样的不是不行，但是会耗费大量的财力。这就像是盲盒，抽中一个总是觉得不能止步于此，应该集齐一整套，可这就不如直接买一套不重复的来得便宜，即使是为了同一个结果也需要讲究效益。看着林妙妙参破内里地表现来，欧阳健预感他们会大爆。

有了这样的心思，他就更想将他们签下来了，这也就意味着在这场签约里，他终究还是要受制于他们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是六四分，我们六，公司四，其他一切条款不变。包括我们经营的个人号和原创出品，包括我们的IP都交权给公司，又或者就按照协议里的二八进行分成，但我们的个人IP和个人号就不由公司管了，所产生的收益也就和公司无关。如果达不到我们要求的话，我们还有别的公司可以考虑，或者我们自己经营也不是不行。”林妙妙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打颤，她倒是想和YOYO签约，就怕这个条件提得太过苛刻，眼下她不过都是在给欧阳健画大饼，具体实践将会是怎么样她一概不知。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所提到的点虽然有夸大的成分在，但确实能对上不少受众的胃口，也确实加速了变现的进程。

所以欧阳健斟酌了一番之后，还是让了两个点出去。并立马让助理按照新的条款打印出了合约。

合约一到欧阳健就签上了自己的大名示意助理递过去，林妙妙看了看没问题之后也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李楷等人还在犹豫着要不要签，就看到手机屏亮了起来。

林妙妙：快签！！等会该反悔了！！

他们多少有些不明所以，便拉着林妙妙出去说要再考虑考虑，留下江北一个人，等回来时还是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但还是签了名。

见合约达成，欧阳健放松下来，说要一块去吃个宵夜。林妙妙忙说不用了，自己还要回去备课。当然场面话谁也没在意，双方就这么分头离开了。

离开了YOYO的办公楼，众人才商量着要去火锅店搓一顿。

红汤滚烫，杯子相撞，在喧闹间乐队庆祝着签约成功，虽然单干经营得好他们能赚得更多，但经营一个账号也是费心费力，何况真要到了变现的地步凭借着他们少不了吃亏，不如领个闲差将这些事都交给公司，毕竟他们也是利益既得方，不会让乐队吃亏。

大概是上头了，一不小心林妙妙就喝多了。恍惚间她打了个电话给钱三一，臭骂了他一顿之后迅速挂断嘿嘿傻笑了起来，留下电话那头的人不明所以。

他怎么会明白，明白以朋友之名的爱而不得最是令人讨厌！

第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