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他们就这么一路开车去了北方。
带着庭霜的二十四岁，奔向柏昌意的二十四岁。
路经无人的河岸，他们靠在车身上分吃一块八字面包，喝同一瓶水，聊面前的河流曾让哪些文明崛起，如今又将会流入哪片海域。路经无人的山脉，他们不加克制，在满天繁星的山间做一场酣畅淋漓的爱，事后厮磨耳语，说等到冬季的晴夜再来拍星轨。
20.他要向外，走向世界深处，也要向内，走向自我深处，这样才可能知道他到底站在哪里，他到底要往哪里去。
21.“衰老和死亡就像玫瑰一样随处可见。我不希望你害怕它们，我不希望当你遇到它们的时候不知所措。”
22.可其实人从来没有真正拥有过什么未来，人也没有所谓的余生，余生只是愿景，只是想象，人实实在在拥有的，是已经度过的岁月，还有当下这一瞬间。
26.“如果我明天死去，我的墓志铭也可以这样写——”
“‘他拥有三十六年峥嵘岁月，和一位名叫庭霜的年轻爱人。’”
“不可怕吧？”
“运气好的话，我的墓志铭也可能是：‘他拥有百年峥嵘岁月，和一位名叫庭霜的老头。’”
“那我到时候也是个八十八岁的帅老头儿，抽烟，开敞篷车，等红绿灯的时候还得搂着你接吻，谁敢朝我竖中指，我就竖回去，反正到那个时候，别管什么年轻人，那都是我孙子。”
27.“你就喜欢抓免费劳动力。”
“我不喜欢免费劳动力。”
“我喜欢你。”
28.“我好骄傲啊。”
“你是我的。”
“我也很骄傲。”
“我是你的。”
29.“查岗。”
“在岗。”
“证明一下你在岗。”
“vico”
“汪。”
30.“我不在的时候，还有什么事发生吗？”
“freesia的咖啡不如以前。”
“还有呢？”
“拉花也不如以前。”
“嗯。那店员呢？是不是也不如以前？”
“是大不如前。”
31.盒子里的东西很简单，两本柏昌意刚看完的书，德语的，书里夹了便条：别把德语忘了。
柏庭霜念了几遍便条上的字，总觉得柏昌意明里在说“别把德语忘了”，暗里是在告诉他“别把在德国的人忘了”。
于是他去书店买了两本中文书，回寄给柏昌意，书中也附上一张便条：别把中文忘了。
32.“我这里凌晨了，天上有很多星星。”
“我这里也有很多星星。”
“你那里看不到，你那里还没天黑。”
“是看不到。”
“但我知道它们在天上。”
33.可能是因为柏昌意的影响，也可能是跋山涉水之后，他再回头去看，视角已经变得不一样。他知道缺乏安全感的小孩长什么样。他知道后悔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知道很多事都不容易，也没有正确或错误可言。还可能，只是单纯地因为他已经拥有足够多的爱，多到他不想再去计较任何东西。
就像蜇人的烈酒，酸苦的醋，混着霜雪，熬成一坛温柔。
34.“我感觉我成了一家之长。”
“我已经看见了我未来的生活。”
“是么？”
“亲爱的，那等我回去了，咱们家能让我当家长么。”
“我以为一直都是你。”
35.“你不会真有什么可抱怨的吧？我多好啊！”
“我知道。”
“所以我不得不经常想你。这句话你可以当作抱怨来听。”
36.“我的教授。”
“我的教授也说过，天才的一点灵光，改变所有人的命运。他说大学是人类先锋。”
“但我觉得不是。大学不是人类先锋，他才是。爸，公司也不想救谁的命、养着谁，是你想。爸，你明白么？我爱他，但我不会为了他永远站在lr所楼顶，我只会经常上去，陪他吹吹风。”
“然后，”“等我有了我自己的那栋楼，我也会请他，爸，还有你，上楼顶去看看。”
37.“是不是有点像少年犯？”
“告诉我你被关在哪座监狱。”
“怎么，你要去劫狱？”
“我去做典狱长。”
“你就这么想把我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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