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布科与空明正在持续为鲛王疗伤;而长意,则独自一人站在门外,为他们守门。
不知为何,看着长意负手立于门前,身后是破败的茅草屋,和险峻的山峰时,总让人产生一种淡淡忧伤和孤寂之感。
当罗索来找长意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画面。
“世子,波勇将军回来了。”罗索上前禀报道。
“好,请他先休息一下,待父王疗伤结束,便过去找他。”简洁明了,客气却也疏离。这就是现在的长意,与之前截然不同的长意。
饶是罗索如此大大咧咧的人,两天来看着寡言少语、不苟言笑的长意,也不由担忧起来。
“世子,您的身体也还没好,不如您去休息一下,守门这种小事交给我好啦。”罗索提议道。
长意看着罗索,明白他是在担心自己,内心忽而生出一抹歉疚。
他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拍了拍罗索的肩膀,“没事,我不会医术,也不会做饭,对这岸上的事情也不甚了解,就只能做做守门这种小事啦。”
“世子,我不是这个意思。”罗索有些欲哭无泪。
“我知道。你就让我呆在这里吧,这样他们出来了我就能第一时间知道,才能心安一点。”长意嘴角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可又怕罗索担忧,便缓缓转过身,看向别处。
“岸上来一遭,我学会的第一件事,便是等待。”长意看向远方,眼前慢慢浮现出一个月前的场景。
那时候他刚刚被顺德捉上岸,整日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中,没有光,也没有水。
起初,他因顺德恩将仇报而愤怒;后来,经不住日日拷打,他的身体肉眼可见的虚弱下去,昏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但即使如此,他也从未向顺德低头过。他是东海最骄傲的鲛族世子,绝不会沦为他人的仙侍。对那个时候的他来说,每一天的等待都是煎熬。
后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是纪云禾。
她会为他遍体鳞伤的身体擦拭药膏,会为他带来最喜欢吃的鱼虾河蟹,会为他寻找各种奇珍异宝,只为求的他的原谅。
他开始期待每天纪云禾的出现;开始想尽各种办法,只为博君一笑。
那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想到这些,长意的心不由自主地抽痛起来,几乎无法呼吸。
“罗索,你之前寻我的时候,有没有……”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了。长意立刻收住话头。
[长意,你到底还在期望什么?!记住,岸上只有假意,并无真心。]
长意微微闭上眼睛,默默在心中告诫自己,随后便快步走向布科。
“怎么样?还顺利吗?”
布科和空明已经习惯每次疗伤后,都能在门外看见长意,也习惯了每次长意都会开口问同样的一句话。
“嗯,鲛珠的裂缝已彻底修复,其余的伤口也已无大碍。”布科如是道。
“那父王他什么时候能醒?”
“以他目前的恢复速度,粗略估计明天就能醒了。”空明保守计算道。
“太好了!”听到两位先生的对话,知道王上不日就能醒来,罗索忍不住高兴起来,自然也就忘记追问长意刚刚未说完的话。
长意虽未像罗索这般表达出来,但他终于露出了两天来第一个真正的笑容。说话的语气也不自觉松弛下来。
“波勇叔叔已经回来了,你们先休息一下,半柱香后,来我房间,商议下今后的计划,如何?”
“好。”
“听凭世子吩咐。”
“罗索,你去转告波勇叔叔,半柱香后,来我房间议事。”长意转头向罗索吩咐道。
“是。”罗索领命而去。
“意儿…意儿…”断断续续地呻吟之声从屋内传来,“意儿,你到底在哪里?…意儿…意儿”
听见鲛王的呓语,长意奔向屋内的脚步猛的停住。
他有多久没听到过父王喊他“意儿”了?印象中,似乎成年后,父王就只称呼他为“长意吾儿”了。
[父王] 长意看着床上的鲛王,暗暗发誓,[我一定会让您重返东海,让族人重返世间,无论付出什么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