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栀子坐在办公室里,痴痴望着桌上的立牌上写着:李栀子—语文教师。想起早上纪秋白走时他说的话。
“李栀子,你不是最厌恶老师的吗?”
李栀子年少读书时,最讨厌的职业就是教师了。李栀子曾告诉纪秋白和梁若晴,她李栀子这辈子最讨厌的职业就是教师,李栀子她这辈子都不会去当老师。
奈何,事与愿违,或者说是变相妥协。向着生活、向着父母、向着世界妥协。曾经意气风发的少男少女,终还是抵不过世俗的衰落。年少时期的梦,有实现的,有遗憾的,但都是青春浓墨重彩的一笔。
纪秋白和李栀子第一次见面是在李栀子三姨家。那时李栀子刚升入高一。
李栀子从小生活在乡下,李柏清和张丽娟早先年以在乡下谋生为活。李柏清和张丽娟都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奈何李柏清和张丽娟父母都喜好农村生活。李柏清和张丽娟也是孝顺的孩子,夫妻二人一商量便跟着父母生活在农村。李栀子便在农村度过了小学和初中。在12年内四位老人相继离世,这给李柏清张丽娟不小的打击。都说生死有命,人固有一老,终有一死,但还是会触景生情。再者说来,乡村教育始终有所欠缺,李柏清张丽娟一合计便从乡下搬到城里。
“李柏清,你自己看看你女儿的成绩,倒数第二。”
“这是准备气死我。”
李栀子站在墙角,看着暴怒的张丽娟。李栀子也委屈,功课不足能怪的了谁。乡镇本来就和城市存在差距,李栀子作为插班生,本就受歧视。一想到如此,李栀子委屈地眼泪落下。
李柏清见状,只能轻声安慰道。“不哭,不怕,赶明儿找个老师补补课。”
张丽娟只可作罢。
周一,李栀子早早就到教室了。张丽娟一直灌输笨鸟先飞的道理。李栀子没法倒也没有反抗,只不过就是早点来学校补觉。
“你好,我是梁若晴。”
“李栀子。”
“巧了,姐妹。我倒数第一,你倒数第二。”
多年之后,李栀子再回想起匆匆年少岁月,感慨道,孽缘就是这样来的。
期中考试,算是过去了。这段时间内,李栀子埋头苦干,熬夜学习,只为离开那倒数第二的宝座。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看着成绩单上倒数第二的名次,李栀子再一次沉默。
“栀子,笑笑,我这倒数第一都没有怕,有我给你垫底呢。”
李栀子看着梁若晴吊儿郎当的样子,恨不得掐死她。梁若晴父母常年不在家,压根就没人管她。梁若晴有时也自嘲,说她死在家里也没人会发现。
“走了啊,再说吧。”刚走出电梯门,李栀子就听见张丽娟的声音。
“栀子,快来,叫人。这是你三姨妈。”
“三姨妈好。”
栀子正准备回屋,张丽娟就叫住了她。
“栀子,三姨妈给你找了个哥哥,帮你补补课。”
“啊?”她转头望向坐在沙发上的李柏清,李柏清转忙撇开脸,李栀子就明白,这件事没有转换的余地了。
明儿一早,张丽娟就带着大包小包的礼品和李栀子去补课了。一路上张丽娟不停地嘱咐栀子,栀子听的不仅头大,而且还非常无语。
小区楼下,李栀子就看见三姨妈和补课哥哥在门口等着。
“你好,纪秋白。”
“哥哥,我是栀子。”
好不容易把罗里吧嗦的张丽娟送走。李栀子才明白纪秋白自和自己的人物关系。纪秋白是三姨妈的干儿子,并且纪秋白和栀子在同一所高中上学,只不过纪秋白在三楼,栀子在一楼。
“梁若晴,你说会有那种成绩又好,长的又帅的人吗?”
“栀子,你这怀春呢?这种人有吗?”
栀子一听脸一红,扬起拳头锤打梁若晴。
“哦,哦对了,高三第一纪秋白,成绩又好,长的又帅。”
“符合你的条件。”
纪秋白……上周末还见过的补课哥哥,那个一脸不爽嫌弃她不努力用功的补课哥哥。一想起他,栀子就气不打一出来。
“李栀子,就你这成绩能考上大学吗?”
栀子刚准备辩解,头上的人又说到。
“不必解释,不认真就是不认真。”
“梁若晴,我不想再听到纪秋白,烦死了。”
梁若晴嗅到奸情的味道,准备严刑逼供,上课铃响了。
6班的同学看着回锅肉走过窗口,抱着政治书走进教室。回锅肉本名刘尹,身材微胖,6班班主任,教授高中政治。因在课堂上反复提及学习就像炒回锅肉一样,被高一6班的孩子们赠名:回锅肉。
“请同学们翻开书本第33页。”
李栀子看着正在板书的回锅肉头就大。李栀子这辈子都没有想过走从政的道路。当她给纪秋白抱怨时,某人毫不犹豫的打击说到:“李栀子你也不可能走到那一步,收起你的幻想。”
李栀子听完,咬着牙撕了纪秋白的笔记本。
李栀子正昏昏欲睡,梁若晴就开始踢凳子。栀子默契地把手伸向背后,梁若晴立马传了一张纸条。
“下课去篮球场看帅哥,有纪秋白。”
“不去。”
李栀子认为纪秋白就是一个自大狂,毒舌妇。讨厌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去篮球场。就算没有纪秋白,李栀子也不会去任何运动场。这孩子妥妥运动白痴又懒又蠢。自从上次去篮球场被球砸后,李栀子更讨厌运动了。
李栀子转头瞥眼旁边正在狂呼的梁若晴和观众席上其他女同学,顿感无语。没错,最后还是耐不住梁若晴的软磨硬泡,李大小姐还是去观摩了。
篮球场上身穿1号球衣的男同学,正在热烈的挥洒着汗水。对于运动痴呆儿李栀子来说,她宁愿去死也不愿意运动的,更何况1号球衣还是那个毒舌妇纪秋白。
顶楼的钟声响起,证明12点到了。
李栀子起身走出运动场,用手机给梁若晴发着信息。
“梁若晴,我走了。回锅肉让我去她办公室找她。”
办公室内,回锅肉还在劈里啪啦的说着关于李栀子成绩的问题。整场谈话无非就是劝李栀子要努力,要多多向别人学习,努力提高自己的成绩。李栀子对于这些老生常谈的话语早就疲倦,不过还是一一符合。。
“李栀子,你明白了吗?”
“我知道了,刘老师,谢谢刘老师。”
下午放学,李栀子坐在纪秋白单车后桌椅上,向纪秋白抱怨着。
“纪秋白,你说,回锅肉是不是害怕我告密啊?”
“她一直莫名其妙地找借口,让我去办公室谈话。”
自上周期中考试完,李栀子中午去办公室交课卷,无意撞见回锅肉收家长礼物后,回锅肉经常请l栀子去办公室交流。美其名曰缓解李栀子的学习压力,老师和学生之间拉近关系。栀子也不傻,一次两次就明白了回锅肉的用意。
“她有说什么过激的话吗?”纪秋白问。
“没有,就是哪些学习上的话呗。”
“打你,骂你?”
“纪秋白,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老师怎么可能打学生。”
“那就好。”纪秋白不经意的松了口气。
在往后的时间里,回锅肉越是频繁找栀子谈话,李栀子就越是厌恶教师这个职业。甚至李栀子还拍过胸口给纪秋白保证。
“纪秋白,我可告诉你,我李栀子,这辈子都不会当老师,我向你保证!我李栀子这辈子最讨厌的职业就是教师了。”
“你还是先考上大学再说。”
栀子一听,面色顿时尬住,欲言又止。纪秋白看着身前的小女孩,不禁笑出了声。在斗嘴上,李栀子永远完败纪秋白。
“纪秋白,这件事。我可就告诉你了啊。你可别大嘴巴告诉其他人。”说罢,李栀子便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样子。
“我没你那么傻。”
“纪秋白,最好是这样。”
“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夏日的午后,总是燥热。放学路上充满了学生的欢声笑语,纪秋白骑着单车穿行在来往的人群中,街道两旁小吃车紧紧停靠。李栀子坐在后座,贪婪的呼吸空气混杂的气味,和前排少年身少浓浓的墨香。
“李老师,李老师?”
“啊!王老师,什么事?”
“午饭了,你一直在发呆啊。”
“哦,”栀子尴尬地挠挠头。“我马上去,王老师您先走。”
直到上午的课程结束,付老师,都没有到校。李栀子顾不上询问原因,便一年纪一班,监督孩子们午餐,入睡。
孩子们入睡很快,李栀子坐在讲台上,看着下面一排排俯下的脑袋。四周环顾,发现顾未口水流在校服上,留下一长串白色痕迹,顺手拍照留念。
李栀子晃晃自己脑袋,告诉自己,要坦然的面对目前这一现实。她是一名教师,虽说从事着当初最讨厌的职业,但她还是有职业操守和职业道德。她会认真地对待这群磨人的孩子们。
至于回锅肉,李栀子不知道她是否还在高中任教。那段时光,栀子是不快乐的,回锅肉的日常谈话,跟不上的课业,张丽娟的压力,同学的嘲笑,都让李栀子感到压抑。若真要问起,有什么让李栀子留恋的,还得是纪秋白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