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辞了官位,归乡南疆,用后世子孙的功名利禄换长姐入葬本家。但护卫去了边关,和镇国将军一同筹备攻打弋国的战争。
谋反的那几个王爷虽死,但弋国国主却还好好活着,他不甘心。
十年边关的风雪寒月,他好几次和死亡擦肩,终于取了弋国国主的项上人头,凯旋而归。
只是那丞相府,终究还是由门庭若市变成人走茶凉。衰败不堪的庭院,只那一株槐树,花开的正好,一如他们初见时那般绚烂。
花有重开人,人无再少年。他的眉宇间透着杀气,热血也被大漠孤烟耗凉。他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戍边将军,却再不是那个憨厚的少年郎。
皇帝许他黄金万两,良田百顷,宅院金碧辉煌,美人数不胜数。但他说,他只要丞相府的那株槐花树。
护卫不好好当将军,却回了老家,甘愿做个笨手笨脚又不合格的花匠。
虽然他向皇帝讨来了那株槐花树,但却不再触碰它,也许是因为,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已经不配再触碰这洁白美好的存在了。
“他总是对着我喃喃自语,说‘我迟的从不是与她相遇,只是因为,我不是她爱慕的少年郎’。”
“原来姑娘就是那株槐花树?”酒桌对面的酒馆主人轻笑,把玩着手中玲珑小巧的酒杯。
“这年头,道士都来卖酒了,我这不入流的槐花妖,如何不能搭个台子唱这一出好戏呢?”
“你将这戏文娓娓道来,却不知道,自己也是这戏中人。少年护卫爱慕才貌双全的小姐不假,但你好像漏了点什么。”
“是啊,漏了点儿,不知天高地厚的花妖,对拼命努力的少年护卫一见倾心。我输了,因为我从来不是少年喜欢的人。”素衣女子将酒樽中的清酒祭了天地,又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花妖怀蕊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少年护卫,可少年护卫的心神,却一直在遥不可及的丞相府小姐身上停留。
“听说戍边将军前几日过世了,今日是他的头七。”
“他既已不在人世,那四方之地,便只是囚笼,那我就从囚笼中走出。往后余生……故里从此,别长安。”
“这酒好喝吧?”卖酒的道士收敛了笑容。
“入口甘甜,回味清苦,你这奸商,骗人。”
“姑娘莫打诳语,这酒名叫‘君不知’。”
女子举着酒杯的动作顿住了,回过神后,将酒杯轻轻放下,从荷包中摸出了二两白银放在桌上。
“是我冒犯了。”
她起身带好斗笠,念念有词,朝着远方走去。
“怎叹啊……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呐……君不知啊……我再看不到,你从年少到古稀了。”
她踏遍万水千山,在这惊鸿盛世游走,却也只能一人度过,再无他的日月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