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裴颜赶工绣完帕子,却一时失了困意,脑中不断想起白日里玄通说的话。
一开始的江湖道士,摇身一变成了弟弟的同袍。如此反差,引得她想一探究竟。何况,这个素昧平生的人,能够猜中她的些许心思……又或者,是心有灵犀?
裴颜越想越乱,连忙捧住脸,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突然,院墙上翻过一个黑色物事,把裴颜吓了一跳。她壮着胆子借月光一看,发现是个受伤的人。
这是……玄通吗?!
他虚弱地睁眼看她,像是松了口气,还勉强弯了弯唇。裴颜赶忙扶他进屋躺下,见他再次昏了过去,衣襟里掉出一物。
那是一枚光滑扁平的石头,似乎被摩挲过无数回,用红绳系着。裴颜摸不着头脑,把它放回去,又翻箱倒柜去找药。
一直等到玄通醒来,裴颜才轻轻问道,“你怎么受伤了?”
“今夜暗中剿匪,那群胡人有一人逃了。我在追逐中杀了他,却被暗器所伤。恰好我来到了裴宅周围,所以……”
玄通没说的是,他是生怕漏网之鱼伤到了她,特意来看看。
“没关系,你平安了就好。”裴颜为他擦汗,手帕遮住了他翘起的嘴角。
她忽又想起一事,忍了又忍,还是问道,“我不小心看到,你怀中有一块石头……那是什么?”
玄通的眼睛一亮,“你很在意吗?”
“也……不是很在意。”裴颜死鸭子嘴硬。
玄通失望地垂眼,“多谢救命之恩,深夜不宜叨扰,我该回去向将军复命了,告辞。”
他不甚稳当地翻出院墙,留下裴颜一人站在原地,手心还残留着他额角的温度。
第二日,顶着一双黑眼圈的裴颜正要吃早点,却见裴项风风火火地闯进来。
“怎么咋咋呼呼的,出事了?”
“姐姐,出大事了,都是好消息!昨夜我去剿匪了,好生痛快!以后胡人再不敢来轻易刺探了。”裴项兴致勃勃地说道。
“还有玄通哥,他可威风了,负伤还杀了许多贼人,将军要上书为他请封呢。”
“确是大好事,不过……他伤势重吗?”裴颜不禁喜忧参半。
“好着呢!而且更好的是,我们弟兄一直喊他李玄通,却不知道他的名字是李振。”
“他姓李?”裴颜惊讶地追问。
“对啊,他是李员外的幺子,小时候一起玩过,后来他搬走了,你不记得了?”
李振,李家三公子?
裴颜恍然大悟。难怪在酒楼,他会提醒她回家的时辰,原来花媒婆就是他遣上门的。可是,他不是病恹恹的吗?而且既然来提亲,他为什么又帮忙拖延了婚事?
裴颜脑子很乱,筷子停在了半空。
裴项没发现姐姐的异常,还笑得促狭,“最最好的是,我刚知道,李员外派人来过咱家提亲呢!姐姐,虽然你讨厌媒婆说亲,但我能担保玄通哥的人品,你怎么看?”
裴颜回过神来,赶忙把脸埋到碗里,“喝粥喝粥,诶,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