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时，已是傍晚，身边正燃着一团不大的火堆。
姜行背对着我，他背上满是疤痕，污浊的血已经结痂，我才惊觉早些时候似乎是他当了我的人肉垫子。
“喂，你的背？”我朝着他喊，却只见他回过头时一双发冷的眼睛。
那晚的姜行，像一尊会用眼神杀人的雕像，他就那样端坐在墙边，直勾勾地看着我。
原来，他本不是孤儿。
当年的姜行也是将军后裔，他的父亲曾深受皇帝器重，然因与我父亲不和，全族被我父亲以清除乱党的名义灭了个干净。
姜行幸运，遇了个山野医生，活了命，学了些医术。
我的脸被火光照得发烫，听姜行讲，那日他下山去采药，偏偏碰到了父亲的人在抓人做靶子，很不幸，他又和肖家有了一笔难消的恩怨。
我自小要强，父亲教我何为弱肉强食，年幼之时他便教我如何举起手里的箭对准活人。
我觉着我的冷血定然是刻入骨子的。
最终姜行还是被抓了，尽管他握着我的脖子，恶狠狠地要掐死我，却还是败在了父亲的一支箭下。
他一身污浊的长衫变成了血红色，上面挂着些许潮湿的泥土，看着狼狈极了。
那一天，他被关在笼子里，双眼无神，唯有满是伤口的双手死死地攥着笼子。我知道，这是求生的本能。
我蹲在笼子边上，看着他脏乱头发下的那张脸，突然发了善念，于是我求了父亲，将他收做了奴仆。
代价，就是在他的手上刻一个“囚”字。
我依稀记着，我用刀子扎入他血肉时，他看我阴冷的眼神，他说，他迟早会杀了我。
后来，是我亲自骑着马，将他从囚车中接出，握着他粗粝的手掌，将他带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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