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很大,又很悲凉,就从城门口那儿一路过来。
江雪回过头去,只瞧见苏家的队伍个个皆是白衣,最前面的那个,捧着一只骨灰坛。
傍晚的风吹在脸上,江雪只觉得背脊发凉。
“你听说了吗?苏公子回城时被敌军埋伏,如今看来,怕是没了命。”
“你看这阵仗,死的定是那苏玉了,只是可怜苏老爷子了,就这一个孩子啊。”
还有很多话,江雪似乎听不清了,她的耳边循环往复,不过是一句话:苏玉死了。
苏玉。
她的唇太过于干裂,凝固的血块裂开,江雪也没能叫出他的名字。
那一瞬,苏玉温润的眉眼在她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江雪瘫坐在桥边,听着哀乐声音放大,看着那队伍离她愈发的近,只觉得心口发疼,仿佛被毒蛇缠死,痛的难以呼吸。
“苏玉……”她沙哑低迷地声音忽的放大,江雪哭的大声,她惨白的脸上皆是泪水。
那支队伍在她面前停下,为首的人瞧着她那头雪白的发。
“江姑娘?”那人轻声询问,再一抬眼,只瞧见江雪发红的眼睛。
那人捧着坛子,看着眼前的姑娘哭的撕心裂肺,无可奈何地递了一块手绢去:“江姑娘,我家少爷在后面的马车等您,少爷说,要是看见您接他,就让您去后面等他。”
少爷?苏玉?
江雪的眼泪终是止住了,果真,远远的,便瞧见了打马而来的少年。
原来,苏家回城确实不顺,中途遇了一路敌方的散兵。
苏玉的随从为了救他命丧黄泉。
苏家向来都有情有义,于是给了那人最高的礼仪,苏玉亲自跟在最后面为其送葬。
怎料,市井传言真真假假,偏让江雪信了死的是他。
苏玉穿着玄色的衣衫,蹬着一双流云纹的长靴,眉眼微弯:“怎么哭的这么厉害?”
他逆着光站着,身上被度了一层流光来,金闪闪的。
江雪的眼眸里映着苏玉柔和的脸庞,她咧开嘴笑了。
干裂的唇瓣沁出血来,江雪却觉得那么真实。
她仰着小脸,拽着苏玉的胳膊摇晃:“苏玉,我想你了……”
那座小桥上,打马而来的少年踩着斑驳的影子,弯了身子,他指着自己的背说:“快上来,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