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天空中重重阴翳中射出,撒在上城这个辉煌的地方,每一片砖瓦,每一块大理石都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一个男人站在这座城最高的教堂顶端,风轻轻吹起他金色的头发,黑色的羽毛在他身后展开,一对翅膀轻轻颤动,他把手搭在身边一个粉辫子少年肩上,轻轻勾起嘴角。“今天又是一如既往地好呢。”
他极目眺望,天宇一望无际。
身边那个少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着阳光,若有所思。
“走吧?去你要去的地方。”男人偏头看向他。
一只乌鸦飞到男人肩头,哑着嗓子叫了一声。
而此时,一个叫下城的与这里截然相反的地方,正下着暴雨。
“这雨下得好大啊,Wilbur,”一个看上去八九岁的金发碧眼的孩子趴在窗前,不满地嘟囔,“像是什么人把水龙头拧坏了一样。Wlibur,雨这么大,就不要出去了吧。”
金发小孩撒娇般地摇了摇身边被唤作Wlibur的少年的手。Wlibur无奈地笑了笑。
他也不想出门,由于下了两天雨,他已经很久没去“那地方”了,家里余粮已经吃完,Tommy跟着他饿了一天了,他可以忍,但是Tommy还这么小,不能挨饿。
Wilbur揉揉Tommy的发顶:“Tommy,我给你找好吃的,好吗?”
他暗自叹了口气,摸了摸手上还未愈合的疤。上次已经决定不去那个鬼地方打架了,为了Tommy,再去一次吧。
Tommy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却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身从一小堆破铜烂铁里翻翻找找,取出一个创可贴,小心而端正地贴在wilbur脸上,认真地嘱咐道:“wilby,这次要看路,不要再摔倒了。”
Wilbur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揉了揉Tommy的脸。走向门口,取下斗篷,他看向Tommy:“不要乱跑,在家等我回来,好吗?”见Tommy乖巧地点点头,他才放心下来转身推开门。
门发出吱呀的刺耳声,wilbur走进雨中。
道路满是泥泞,雨水顺着肮脏的下水道冲刷,偶尔有一只老鼠窜过,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息,wilbur拉低帽檐,在巷子里左拐右拐。
“你们知道吗?上城有个女人——对,就是那个天天傲慢的不行的娘们,她和一个下城的男的偷情,被发现逐出上城了……”一群醉鬼迎面走来,摇摇晃晃,笑着说着不堪入耳的话语,wilbur厌恶地打算绕过去,却不小心和他们撞上了。
“喂!你他妈的会不会走路!”一个醉醺醺的男人狠狠推了他一把,接着就是一拳向他面门袭来。
Wilbur侧身躲开了他的攻击,下一秒却是狠狠把拳头擂在男人胸口上。
男人一个踉跄,醉醺醺地咒骂两句,和他的同伴赶紧走了。
Wilbur迈开步子,踏过一个个小水洼,泥水混着雨水溅成水花。
雨顺着他帽檐滴下,wilbur静静走着,走着,直到来到一座硕大无比的建筑物——一座废弃的监狱。他把手放在生锈的铁门上,使劲一推,门内嘈杂的尖笑吵闹声便随着打开的门缝争先恐后地挤入wilbur的耳朵。
Wilbur脱下斗篷,抖了抖雨水,顺手搭在旁边的木桩上,他向四周看了看,最后在一大群人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此时他正在赌桌旁,双手撑在桌沿,目不转睛盯着正在进行的赌局。
Wilbur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穿行,不小心撞倒了一个正举杯喝酒的男人身上,酒顺着男人的嘴角撒了一衣服,他瞪着通红的双眼,扬起拳头粗鲁地推了wilbur一把,恶狠狠地咒骂:“小兔崽子,你他妈的找死是不是?!” wilbur一个踉跄,顺势向前跑了几步,把男人的声音甩在了嘈杂的噪音后面。
“quackity!”wilbur冲那个矮小身影大喊一声,对方应声回头,明显楞了一下,紧接着便迅速跳下凳子,冲过来揽住wilbur的肩膀:“你他妈最近哪去了,好几天都没来!我还以为你这个混蛋死了呢。”
Wilbur扯出一个苍白的笑:“quackity,那个,你现在……能不能借我点钱?”
Quackity闻言,无奈地摇摇头:“你也知道,自从上次我偷偷给你支了点钱,我爸知道了之后,没收了我全部钱,不然我就不会只是他妈的看他们赌了。”
Wilbur叹了口气:“谢了兄弟。”
难道又要去那里当一个小丑,打架来娱乐他们吗?
Wilbur垂着脑袋茫然地走着,上上次说是撞到树了,上次是绊倒了,这次该怎么对Tommy解释自己受伤的事?
恍惚间,他撞上了一个男人的腰。
Wilbur吃了一惊,连忙抬起头准备道歉,他已经想象到对方凶神恶煞地咒骂自己的样子了。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对方只是露出一抹微笑,轻轻扶住他,温柔地说:“没事吧?”
Wilbur摇摇头,转瞬间就沉溺在这个微笑里。
他的母亲,很早就不知去向,而他的父亲,在他记事时,也死于非命。他只记得一个阳光的午后,母亲,父亲,Tommy和他,坐在草坪上,雏菊盛开在他们脚边, Tommy把花瓣洒在母亲裙子上,他只记得,母亲和父亲的笑,就像阳光一样美好。
眼前这个男人的笑容在脑海中和父母的笑颜重叠,wilbur在刹那间眼眶有点湿润。来到下城这些日子,几乎没人愿意和他打交道。因为他们认为,他的父母都是上城人,在这群伟大的耗子堆里,“上城人”都是贪婪与自私的化身,就是吝啬爱财的伪君子。更何况,他的父母又不知因何而死,这成了他们排挤他的重要原因。
要不是quackity的接济,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已经撇下Tommy和自己的父母见面去了。
下意识地,wilbur脱口而出:“先生,我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男人显然愣了一下,接着恢复了微笑:“不,孩子,谢谢,我只是等我的一个好朋友。”
Wilbur脸红了,他也意识到自己太唐突,但还是忍不住问:“朋友?”
“嗯,就在那。”男人看向一角。Wilbur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粉头发的少年正面无表情地在竞技台上狂揍另一个肌肉男。
Wilbur站在台子入口的台阶上,这里视角更清晰。那个粉色头发的少年抬起穿着长靴的脚,把对方踹倒在地,男人手中的剑飞了出去,“咣当”落在wilbur的脚边。
少年旋即提起一柄镶有红色宝石的剑,一只脚踩在了男人胸脯上。
人群爆发出疯狂的吼叫声,“杀了他!”几声尖叫清晰可辨,wilbur看着少年原本平静如湖水的红色双眸似乎闪出嗜血的光芒,提剑就要向男人刺去——
“Techno!停下!”随着一声喝令,少年的眼神在一刹那间恍惚起来,尽管只有短暂的半秒,但这也足够让他平静下来。他松开手中的剑,在人群的唏嘘声中走了下来。
与wilbur擦肩而过的刹那,他停了下来,看向wilbur的脸,微红的双目仿佛要刺透他的面皮,探进他的灵魂,转而移开了眼睛。
Wilbur下意识后退半步,不安地迎接着这审视的目光。
techno移开目光,淡淡地说:“和你母亲真像。”
Wilbur瞪大眼睛:“你见过我母亲!你是谁?”
techno却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用指腹擦掉眼角的血迹,走下台子。
而Wilbur,也没有发问的机会,因为他早已被疯狂的人群推上了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