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summary：说一声再见，就是死去一点点。————雷蒙德•钱德勒《漫长的告别》

005.

我向接住我的人的人低声道了谢，抬头看向那人，然后，我溺死在一双浅蓝色的眼睛里。那双眼睛蓝得像夏日平静的湖水，温和、散发着暖意；更像孤儿院后院空地上开着的一小片勿忘我花。她也在看着我，然后笑了：“日安，这位小姐，请问………”我承认那时的我幼稚的可笑，就像只应激的兔子，无法冷静思考却无时无刻感到慌张：她要问什么？她知道我是从孤儿院逃出来的吗？她会不会把我送回孤儿院？或者更糟，她会不会像孤儿院一样把我卖给医院？不安与恐惧在一瞬间席卷了我，我推开她，跑走了。

006.

跑了一会，我再也没力气了。腿脚像是被灌了铅，每走一步都好像要耗费我大半辈子的精力。我最终在一个桥洞下躺了下来，要在桥洞下睡觉当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但至少风没那么大，我没力气再寻找其他避风地方了。

我并没有睡上多久。我是被疼醒的，全身上下都裹挟着细密的疼痛，头好像要裂开一样，我想我可能发烧了。疼痛愈演愈烈，我甚至都怀疑我是否会死在这清晨的寒风中。我挣扎着坐起来，再慢慢站起来。我决定去买药，或者说，偷药。我当然不愿意干这种偷窃的事。但没有药我可能真的会死，在死亡面前，我不得不屈服。

我要活下去。至少，我不想在这个时候死。

007.

直到现在，我也常常惊叹于命运的神奇，比如那天，我们的再次相遇。

我来到诊所门口，偷偷摸摸朝里面看去，我又看到了昨天的那双蓝眼睛。或许是偷盗的心虚感作祟，我的心一下子跳得特别快，本来就烧得有些红的脸更红了。她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异样，笑着向我走过来，我一阵紧张，拔腿就跑（尽管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跑）慌张中，我踩到了诊所门口泥泞的积雪，眼前一黑，脚下一滑，在人群的惊呼声中，直直栽倒下去。

“这下完了。”昏倒前，我绝望地想。

008.

坠落感和黑暗一点一点吞噬着我，我的头很疼，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我努力回想着，孤儿院、医院、逃跑、发烧、药………碎片化的记忆好像苏醒过来似的，疯狂涌向我的大脑。

刚恢复的大脑还略微有些迟钝，我缓慢地开始思考：那么，现在我在哪？这里很温暖，不是在街上………那么………我被抓回去了？？！！

我猛的睁开眼。发现不是孤儿院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我靠着床头坐起来，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还算宽敞的房间、烧得正旺的壁炉、整洁干净的白墙、柔软舒适但有些旧的大床、摆在书柜旁的长沙发、一个不算大的衣橱、和一张小书桌。

009.

我醒来时，她正在床边的书桌上看书，我起身的动静有点大，木制的旧床发出吱呀的呻吟。

她听到动静放下书，皱着眉头看向我，眼神里流露出担忧：“这位小姐，你终于醒了。”

我看向她，这是我第一次认真地打量她：拧紧的眉头——也许舒展开会更好看、明亮的蓝眼睛、棕褐色的头发、和身上的制服———看来她比我大点，已经成年了———毕竟未成年还不能当诊所的医生。

她看我愣了那么久轻轻叹了口气，放软了语气道：“好了，先把药吃了，药钱可以过两天再还。”说着，她把一粒小药片和一杯温水递到我手上。

我把视线从她的脸上移开，接过了药片和水。迟疑了一下，就着水把药片吞了下去。

“你愿意留在这里吗？战争快开始了，一个人在外面的话会有危险。”她突然问道。

我惊讶了一瞬，不懂刚认识不久的女孩为何突然邀请我留下。在我的印象里，陷入困境只会被人落井下石。

或许是我沉默的时间有点长，她抱歉地笑了笑又道：“是我唐突了，最近诊所太忙，家里又没人就想找个人来帮忙。我以为你的父母也被强行征兵了呢。”

“强行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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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碎念：因为搞了战争背景，所以就开始渲染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紧张气氛了，后几章可能会写一些大环境，离发糖遥遥无期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