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底深处本是光明难以触及之所,而这瀚海之下更是应如此,可偏偏此处位于海底却是个日夜分明的主儿,拥有黑夜却也没有漏掉黎明白昼。何其怪哉?
但即使是如此奇特的一幕也并没有让那个少年停下脚步好像他所在之地并不是海底,而是普通的一片大陆。
其实并不是少年没有发现这一奇特之处,相反早在第一次黄昏降临之时他就注意到了,但少年终究也是人,再如何初生牛犊不怕虎在面对陌生且无法自己掌握出入的地方时总归是想要赶快找到出口的。
而且他有着自己的傲气和脾气,突然被人扔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没错就是简单粗暴的扔还要强行加以考验与试探任谁都会不爽吧,我算什么?
此刻无理与傲慢深深印在了谢雨尘心里。
不过他并没有马上发作,他现在想尽早出去,想尽快知道一切,他必须抓紧时间,他要通过这所谓的考验,然后才能从容走到那些大人物面前知道一切,为此少年压制住了好奇海底为何会有鲜明的昼夜,好奇海底为何是隔离了海水的陆地,好奇他看到的一切奇特的事物,他把好奇装进了罐子然后盖上了盖儿。
谢雨尘走了一天,也试了一天,他发现这是个很精妙甚至精细的法阵,法阵天然的对气息非常的敏感,它会捕捉入阵之人的气息然后降下一股压力限制其行动,想要通过它就需要与这股压力进行抗衡,也就是动用灵力或者元素之力。
最初少年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是需要对抗那只要释放的力量比压制力更强不就行了,简单快捷,然而想法终究只是想法,你能想到的别人也能,况且这个想法还只出自一个孩子,结果就是谢雨尘一瞬间释放了极强的力量然后再瞬间趴在了青翠的草地上,当然这不是少年自愿的。
不过这也给了他启发,因为在谢雨尘摔倒的一瞬间由于失神力量的供给停了,就在这时随着力量不再涌出,身上的压力也随之减小,虽然没有消失但回到了动用力量前的状态。这是一个重大发现,这意味着压制力不是一成不变的,个体气息或者说修为的强弱应该是决定压制力大小的基础,在这之后你每流露一分力量就会多一分负担。
所以只要将气息掩住让它发现不了不就行了,然后少年再次迎来了失望,因为无论他怎么隐藏还是会被大阵准确的捕捉到,就像开了透视一般。可惜这个想法其实是可行的,只不过布阵之人实力太过超绝,谢雨尘在他面前甚至连一个婴儿都算不上,又怎么能藏的住呢?
谢雨尘很苦恼,究竟要如何通过此处呢?总不能真硬靠身体抗过去吧,先不说用多长的时间,在这里什么都补充不了,迟早被拖垮。
“呼~”谢雨尘深深呼了口气。
越想越觉得烦躁,随手抓了吧地上的青草然后扯成几节,然后置气般的向上一抛。
他盯着不自然下落的几节青草碎叶,他知道这是受了大阵的影响,不过这也是他没想到的,大阵竟然连这么弱小的气息也能捕捉到。
少年盯着飘落的草叶,发现它们并非保持着一个状态径直下落,而是在不断晃动,这说明它们的受力是不均匀的,也就是说大阵的压制力不是像一根实体柱子一般放在受力者上的,而是由大阵发出且有着微小间隙的。
不知何时突然一阵微风拂过,竟拖动着向下的几节草叶缓缓向前飘去,谢雨尘静静的注视着这一幕,感受着清风带来的些许凉意,心中已然明朗。
风,一种很奇特的力量,它是自由无形的,是轻快美好的,是温柔惬意的但又是暴虐无情的,它既是美好中的修饰也是荒芜的伴者,人们以风寄洒脱狂放之意,又衬之以萧瑟悲壮之景。
总之人们对其看法各不相同,有人恐惧它强大的力量,有的人却享受它带来的凉意,或许是评价的情况不同,也或许只是选择的角度亦或是需求不同,但不管是哪种,对谢雨尘来说总归是好的,因为现在恰巧他很需要它的力量。
……
……
“小孩儿,你好了没呀,这样下去我真的快吃不消了…”飞廉疲惫的喊到,身体开始有些缩水,周边的光泽也减弱了几分。
“不就借了你点儿风之力嘛用得着一副快要累死了的模样吗…”谢雨尘手脚不停,漫不经心的回应到。
“你你你…,这叫一点儿吗,而且我这可是最纯净的风之力,你懂什么,很难积累的!”听到这么不尽人意的回答飞廉明显也是不愿意了,发起了火来。
但谢雨尘全然不理会他,仿佛和自己毫无关系,只是专心的把控着手中的东西。
其实并非是谢雨尘不愿意搭理,主要是他正将自己全部的精力投入在破解这阵式当中。经过了几次的失败他已经有了一些明悟,不过更主要的还是那几节草叶让他彻底顿悟了。
既然自己没有一力破万法的实力,没有能够骗过大阵的隐匿气息的手段,也没有非凡的体魄,那就没必要在这这些方面继续浪费时间了。
因为他看到了更好的选择,大阵的压制力是有间隙的,只要我抓住这个微小的间隙释放恰到好处的力量去抵消原本的压制力,再在那一瞬间的空挡收回力量让大阵无法增强压制力只得再次退回到最初大小的压制落下,这样压制的问题就解决了。
最后这一点很重要,那就是元素之力的选择,金不行,火不行,水不行,木土也不行,唯有飘荡在世间的风可行,因为根据那随风前进草叶不难看出压制只会根据力量的强弱释放不同大小的压制力并不会改变力量本身的特性,流动的风元素会给自己减轻很大的负担,只要稍微改变一下风向它将是极大的助力。
此刻谢雨尘正在尝试利用风之力抵消压制,这是一个枯燥但精细的过程,它对元素之力的掌控,自身的精神力有了一个极高的要求。
而此时也到了一个关键期,谢雨尘正在微调那最难掌控的部分,他集中着全部的精力不敢有丝毫大意,只为让风元素产生的升腾能最大程度的抵消压制后在那个微小间隙中不让自己的气息过度泄露或者不泄露以免受到大阵压制增强。
别问为什么不敢大意,问就是失衡之后的聚变你把握不住,站着挺好的,趴着就免了吧。
远处,山上辉煌的大殿之中一个身着玄黑色衣服的英俊男子正和一位不怒自威的白袍老者注视着阵中的情况,如果你仔细观察你会发现这俩人竟有几分相似。
“呵呵,有趣啊,才过了一天了吃了这么几次亏就发现了吗…”
“有灵性,但能否通过还得看他的造化。”
“没新意的回答。话说老家伙,这么久了还要继续那个计划吗?”
老者闻言表情由严肃变为带着几分无奈。
“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难道不是吗?”
“可…”
“够了!为了这天下,终会有人来背负着骂名,这是我的使命,同样也是你的!”
“哈哈哈,罢了罢了,希望这小子不会让我们再失望吧,但前提是他能知道我们面前,不对,是你的面前。”
“况且骂名这东西,真正大厦将倾之时又有谁会在意呢。”
“是啊,骂名罢了,老夫我还是担得起的,只是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看着满脸愁容的老人玄色衣服男子突然笑了。
“看你这么愁就让我来帮帮你吧。”
说着,一手便伸向了阵图,向其中注入了一道灵力。
“你干了什么!”老人没来得及阻止,盯着面前的玄衣男子质问到。
大阵之中,伴随着灵力的注入异变也就此发生。
“看吧,我就说能行吧,现在轻松多了。”在一次次的精细把控下谢雨尘逐渐适应了大阵的变化。
“你是轻松了,我可快累死了…”
一只青蓝色的团子瘫软在谢雨尘肩膀上,本来圆乎乎的团子此刻竟有些扁了。
“好啦,我会补偿你的。而且就一点元素之力而已,在这元素海中你还怕不够不成?”
一切问题已经迎刃而解,谢雨尘的内心顿感舒畅,眉头也舒展开来,他很开心,但也不由的敬佩起大阵的布置者来,他很清楚大阵很精妙,自己只不过是运气好偶然发现了这个漏洞,也或者这是布置者故意留的门。
“我不管,本大人生气了,一生气就容易气息不稳,气息不稳输送的元素之力就容易停。”
“哎,怎么办呢?”
飞廉转了转瘪了一丢丢的身子,故作伤然但又不急不缓的说道。
句芒则是一脸无语的看着这个家伙敲诈小朋友,上万年的老灵了哪这么容易透支,还故意把身体弄扁,鄙视你羞与你为伍。
但谢雨尘哪里知道这些,只当是自己真的索取太多了,毕竟没人告诉他,句芒没说飞廉更不可能说出来了。
“好啦停!我说了会补偿你的,说吧想要什么或者需要我干什么只要我做得到。”
“嘿嘿,就等你这句话呢!”飞廉一下子鼓起了身体跳起来说道,虽然看不到一个团子的表情但光听这声音就知道那表情有多猥琐。
“我要…”
突然异变横生打断了飞廉说到一半的话语,也打破了海底原有的宁静,闪电划过长空似乎昭示着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