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一人走在无人的道上,四处满是看不见的空洞。尚司秋只能踩在脚下晃晃悠悠的石梯,一步一步的往未知的方向走,心中恐惧与焦急交织。
他是害怕孤独寂寞的。
耳边隐隐传来石阶下的嘶吼声,尚司秋吓得咽口唾沫,脚步不禁虚浮起来,每走一步都像在刀尖上跳舞,走的惊心肉跳,生怕松散的石阶脱落。
听不见的朦胧声音在说着话,也不知是走了多久,总不见任何一个影子,身上像被世界抛弃似的冷,恐惧在内心被放大,不禁急促的喘起气。
不小心跌坐在石阶上,尚司秋只觉得鼻子猛的一酸。
“尚司秋…”
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阴风阵阵席卷尚司秋。他身子一僵,没敢转头,爬着站起来就跑,身后一只大猫猛的一跳,紧追不舍的跟在他身后。
腿下莫名的无力,尚司秋忍着膝盖上的疼去看大猫,只见祂浑身漆黑,唯有一双眼睛是幽色的。祂藏匿于黑暗之中,口吐人言。“我在以后等你。”
一时想不通祂嘴里的意思,尚司秋感受着身后的石阶在慢慢的坠落,来不及耽搁,连忙又走起来。
石阶旁的浓雾渐渐的散了,露出一排排惊人的骸骨,正向他的方向伸出森白的手掌,一副要将他拖下去的样子。
尚司秋害怕的闭上眼睛往前冲,怪异的鬼风不断的呼啸,哪怕是捂住耳朵也能听到。
突然间撞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他松开捂住耳朵的手抬头,只见头顶的阳光像一粒粒金色的沙子坠下,落在冰凉的石阶上,留下一道道斑驳。
拥他的那人轻笑一声,轻轻用手抚摸他的发,笑意温柔又恬静。
阳光下的他面容柔和,发被好好的盘在后脑勺,一身素雅的旗袍在身,腕上的红宝石徐徐生辉。转头的瞬间,他的侧颜被打上了光晕,一双如海般蓝的眼睛里,像星海一样美。
一下看呆了眼,又不知是不是错觉,感觉他在渐渐的远去。尚司秋下意识伸手去抓他,阴凉的怪风一吹,他的影子连带着阳光,像被风吹烂的纸,破碎之后,也一点点的散去了。
“…”
“我害怕。”
尚司秋迷茫的看着自己手掌心,只觉得视线一片天旋地转,等满身冷汗的从地上惊坐起来,嘴里只剩下了句不要走。
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腕,那里是空无一片。呆滞的思想瞬间清醒,尚司秋甚至来不及反应自己现在身在何处,便立刻站起身摸索身上,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上换了一件干净的白袍。
手镯…
手镯?
“我的手镯呢?”
尚司秋急得满头是汗,摸着自己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兜,只认为是手镯被人拿走了,连忙抬头去看四周,一下愣住了神。
这是一个类似于牢房的地方,满是白色的砖瓦,干净的床上只铺了一件薄薄的毯子,地上还画了一个鲜红的五角星图案。尚司秋大致的观察下这里,一见铁门心下陡然一颤,摸手腕的手也放了下来。
“找什么呢这么慌张?不要太着急,等以后都是当奴才的命。”一个青年将手里破碎的佛珠扔到他的脚边,问:“会布线吗?会的话,帮我一个忙。”
尚司秋犹豫着,见蹲在角落的三人向自己这向看来,紧张的舔舔唇,捡起地上的佛珠走过去,坐到床边。
“帮我把这根线捋直,把珠子放在筐子里。”
青年神态自然的吩咐,手拿圆滚的绿色珠用金色丝线穿,见他对此一脸茫然,笑道:“你有什么疑问可以直接问我,要运气好,被哪个圣子或者圣女挑走当个床伴,记得给我分个馒头就行。”
尚司秋表情一愣,突然有种自己是只误入灰狼窝里的小白兔的感觉,故作乖巧的把线给捋直,平铺在青年指定的布上,又开始捡起了分散的宝石。“这里是哪里?我是怎么过来的?你有没有看到一个银色的手镯?”
闻言,青年抬眼看了他一下,上下打量他一眼,又有些意外的低下头。“没见着什么手镯,这是神殿的后堂,你嘛,昏迷着被人抬过来的呗。”
“这里只有这一间吗?”
尚司秋扭头去看铁门外,只见一片阴冷的墙壁。屋里尽是各种古怪的味道,洁白的床上也有丝丝的泛黄,那般污垢的模样,让他心底有些担忧水谨意,收珠子的动作都不禁凌乱起来。
青年想了会,不确定的挑了挑眉。“我从来了就被关在这里,不过看你们陆陆续续的都进来,应该是的。”
只有这一间?尚司秋动作一顿。那水谨意上哪去了?
“不用太大的疑惑,你昏迷了两天,不知道什么事情很正常。就在你进来的那一天,同行的一个圣女被神主点上,估计再过不久他们成了婚,这里的人都要去伺候她。”
青年的声音中包含着些许的复杂,话在嘴里翻转几次,到底是没有说出口。
“圣女到——”
想得出神,门外突然传来声尖锐的嗓音。
青年面色一变,放下手里的东西,连忙跪在铁门前,恭敬地磕下头。尚司秋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身边一个人拉着,同样跪到了地上。
沉重的铁门被打开,尚司秋只看到一双两侧带有漂亮羽毛的蓝色靴子停在门前。靴子的主人长长的裙摆落在地上,那般纯洁的白色裙底,让人不禁去想会不会沾染上肮脏的灰尘。
“你们下去吧。”
熟悉的声线响在耳边,尚司秋下意识抬头去看,才只看到一张冰蓝色的面纱,就被身边的人按下了脑袋。额头狠狠地磕在地上,疼得他呲牙咧嘴想骂娘。
那道人影有些惊讶,蹲下身指尖带些凉的在他伤口处一点,只觉得心底也流出一阵清凉。
“乖。”
水谨意替他擦净脸上的土,将一片蓝色的花瓣放到他手里,语气轻轻道:“愿意跟我走吗?”
幽蓝色的他似乎闪闪发着光。尚司秋呆呆的看着他,伸手去接住他那片花瓣,郑重的点了头。
旁的人最羡慕的看着他,只有青年面色有些怪异,让人看不清到底是在想什么。
悄然的离开此处,铁门在身后紧紧的关闭,尚司秋不明白为什么水谨意是圣女而不是圣子,感觉此时的一切都像梦似的迷茫,让人琢磨不透。
水谨意明白他此时的心情,也能听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紧紧握着他的手往前走,道:“圣子的衣服不如圣女的好看,而且圣女还有每天额外的补贴,都是一个名头,比圣子划算点。”
“那你拿到啥了?”尚司秋下意识回话,感觉身上多了点重量。
水谨意顿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他,对视上他一双迷糊的眸子,低声的道:“拿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