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坊海棠开

惊蛰的雷声刚滚过草原，营外的海棠树就冒出了星星点点的绿芽。柳梦蹲在书坊门口，小心翼翼地将一块木牌挂在门框上，牌上“砚梦书坊”四个字是沈砚写的，旁边画着两枝交缠的海棠花，花瓣上还沾着刚调好的金粉，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慢点，别摔着。”沈砚从身后扶住她的腰，手里提着一摞刚装订好的话本，封面上正是去年秋宴时画的孔明灯与海棠树，“巴特尔大叔说，等会儿要带牧民们来捧场，还特意让阿古拉婶子做了海棠花形状的奶饼，放在书坊里当茶点。”

柳梦转身时，发间蹭到了木牌上的海棠花，金粉落在肩头，像撒了把碎星：“我把秋宴的故事分成了三卷，第一卷叫《海棠酒开》，写我们酿海棠酒、办秋宴的事；第二卷《孔明灯语》，记了士兵和牧民们的心愿；第三卷《冬酿暖炉》，就是冬天焖羊肉煲、熬果酱的场景。”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上面画满了小图标，“这是我设计的海棠书签，正面是海棠花，背面可以写字，等会儿送给来买书的小朋友。”

说话间，均偌和闵柯提着一个竹篮走来，里面装着刚摘的沙棘果和晒干的海棠花瓣：“阿古拉婶子说，用沙棘果泡的茶解腻，配着奶饼正好，这些海棠花瓣用来装饰书架，让书坊里也有海棠香。”闵柯伸手拂去柳梦肩上的金粉，笑着说：“营里的士兵们早就盼着书坊开业了，昨天还有人问，能不能把家书誊写在话本的空白页上，寄给家里人看。”

辰时刚过，书坊的门帘就被掀开了。巴特尔骑着黑马赶来，马背上驮着一捆刚剪的羊毛，身后跟着十几个牧民，手里都提着自家的特产：装着奶酪的皮囊、绣着海棠花的羊毛毡、刚挖的野葱……“情儿姑娘，这是我们给书坊的贺礼！”巴特尔把羊毛放在门口，眼睛里满是期待，“我要给孙子买一本《海棠酒开》，让他知道秋宴有多热闹。”

柳梦连忙迎上去，把一本话本递给他：“巴特尔大叔，这是送给你的，不用给钱。”她又从竹篮里拿出一枚海棠书签，上面写着“岁岁海棠香”，“这个书签可以夹在书里，下次来的时候，我们还能一起讨论故事里的烤羊肉做法。”

牧民们围在书架前，好奇地翻看着话本。阿古拉婶子拿起一本《冬酿暖炉》，指着里面焖羊肉煲的插图说：“这画的是我家的铁锅！还有这撒野葱花的动作，和我一模一样！”她转头对柳梦说：“情儿姑娘，我能用羊毛毡换两本话本吗？一本留给自己，一本送给山下的教书先生。”

沈砚笑着点头，从柜台里拿出一个布包：“当然可以，这些海棠书签也送给您，您可以把牧民们的故事告诉我，我把它们写进下一卷话本里，就叫《草原海棠谣》。”

正午时分，书坊里已经挤满了人。士兵们带着家人来打卡，孩子们围在柳梦身边，吵着要她讲话本里小兵斗狼群的故事；牧民们坐在靠窗的桌子旁，一边喝沙棘茶，一边听沈砚念《孔明灯语》里的心愿；均偌和闵柯则在门口摆了张桌子，免费为大家誊写家书，信纸的抬头印着小小的海棠花图案。

“沈砚哥，你看！”柳梦拉着沈砚的手，指向窗外。只见几个士兵正在海棠树下搭一个小舞台，上面挂着话本里的插图，还有人拿着孔明灯，准备晚上放飞。“他们说，要把话本里的故事演出来，让没来过秋宴的人也能感受到当时的热闹。”

沈砚握住她的手，指尖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等夏天，我们可以在海棠树下办一场‘故事大会’，让牧民们讲草原的传说，士兵们讲边塞的故事，然后把这些都写成话本，让更多人知道北疆的美好。”

傍晚时分，书坊里的话本已经卖出去了大半。巴特尔提着两本话本，笑着对柳梦说：“我要把《海棠酒开》翻译成蒙古语，教给草原上的孩子们，让他们知道，我们和士兵们就像海棠花和草原一样，永远在一起。”

阿古拉婶子则把一块绣着海棠花的羊毛毡铺在书坊的柜台上：“这是我连夜绣的，放在这里当桌布，让书坊里也有草原的味道。”她指着羊毛毡上的图案，“这朵大的是你，这朵小的是沈砚小哥，旁边的都是我们，像一家人一样。”

柳梦看着羊毛毡上的海棠花，眼眶忽然发热。她想起去年秋宴时，大家围在一起喝海棠酒的场景；想起冬天里，暖炉旁焖羊肉煲的香气；想起现在，书坊里的欢声笑语，还有海棠树下正在搭建的小舞台。这些画面像一串珍珠，被时光串在一起，变成了最珍贵的回忆。

“沈砚哥，我们去海棠树下看看吧。”柳梦拉着沈砚的手，走出书坊。夕阳将海棠树的影子拉得很长，士兵们已经把舞台搭好了，上面挂着话本里的插图，还有人在树上系了许多红绳，上面挂着写满心愿的海棠书签。

均偌和闵柯站在舞台旁，正在布置灯笼。闵柯手里拿着一盏绣着海棠花的灯笼，笑着对柳梦说：“等会儿我们要在这里演话本里的故事，沈砚来扮演酿海棠酒的师傅，你扮演送桂花的小丫头，怎么样？”

柳梦笑着点头，转身时，发间的金粉落在海棠树的绿芽上。沈砚从身后抱住她，轻声说：“以后，我们每年都要在海棠树下办故事大会，把北疆的故事写满一本又一本话本，让这里的海棠花，永远开在纸页间，开在每个人的心里。”

夜色渐浓，书坊里的灯亮了起来，暖黄的光透过窗户，照在海棠树下的舞台上。士兵们和牧民们围坐在一起，等着故事开演，孩子们手里拿着海棠书签，兴奋地讨论着话本里的情节。柳梦靠在沈砚怀里，看着眼前的景象，忽然觉得，书坊就像一棵小海棠树，从秋宴的一粒种子开始，在冬天里扎根，终于在春天里开出了花，而这朵花，会永远在这里绽放，带着北疆的温暖与甜香，一年又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