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朵成为临时工后,她的任务就是找到名单上的人,制服对方,剩下的就交给其他人去处理,执行任务期间,需要严格按照规定的路线行动,不能和任务以外的任何人接触,几次行动,陈朵都干脆地完成任务。
暗堡。
医生找到廖忠,两个人一起站在观察室的玻璃窗前望着里面正在做检查的陈朵。
暗堡医生老廖,有些事儿,我想找你聊聊。
廖忠怎么了?
暗堡医生这孩子,这几次的行动数据都太稳定了。
廖忠那不是很好吗?
暗堡医生不,是太稳定了。
暗堡医生她从第一次参加行动,心率就没有超过75。
暗堡医生两年的时间,我们惊叹于她恐怖的学习能力,但我们关注过她作为‘人’的那部分吗?
暗堡医生正常人学习,需要在一个相对正常的环境,你觉得暗堡,或者她那条‘出发-执行-返回’的固定路线,算正常吗?
廖忠沉默了。
他想起陈朵每次任务回来后的汇报,像是冷冰冰的行动日志,没有多余的话,没有对途中所见任何事物的评价,甚至没有一丝完成任务后的松懈或疲惫。
她只是交还装备,接受消毒和检查,再回到那个陈设简单、几乎没有任何个人物品的房间。
暗堡医生你我都知道,她最想要的恐怕就是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医生说着,陈朵的检查似乎结束了,安静地站到一旁,等待下一步指示。
暗堡医生可我们现在给她的,是另一套更精密的程序,她接触不到这个世界。
廖忠风控必须放在第一位,董事会盯着,她身上担着多少干系你不是不知道,我难道不想让她好?
廖忠或者,你有更好的办法?
医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廖忠董事会对她的效率很满意,收手,对所有来说,都不是件好事。
廖忠事到如今,只能往前。
廖忠再多完成一些任务,积累更多的功绩,让上头看到她的能力、她的稳定、她的无害。
廖忠等到他们足够信任,再争取同意她离开暗堡,在监控下尝试在外面居住,到时候,一切都会慢慢变好,接触多了,自然就好了。
医生久久不语,只是看着玻璃那一边。
陈朵已经跟着医护人员离开,空荡荡的检查室里只剩下还在运转的仪器。
…
或许是被医生的那番话刺中,或许因为急于想让董事会认可,帮陈朵改变目前一成不变的困境,廖忠给陈朵的任务变多了,但对陈朵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
她所做的就是接收指令,确认目标,沿着规划好的路线出发,执行过程通常很快,找到目标,制服,发出信号,然后离开。
只是,在执行间隙,她按照既定路线沉默行走时,目光偶尔会被某些东西捕获。
比如此刻。
她从后门狭窄的楼梯下来,走入傍晚熙攘的街道,按照路线,她需要径直穿过这条街,在下一个路口右转,那里有接应的车。
下班时分,人流如织。
她看见穿着鲜艳裙子、拉着妈妈手咯咯笑的小女孩,看见街边小摊后,系着围裙的夫妻一边忙碌一边低声交谈,看见年轻的恋人依偎在橱窗前,指着里面的商品低声说笑,女孩脸上有种陈朵无法完全理解的生动红晕。
她看到一家小小的甜品店,玻璃柜里摆着造型可爱的蛋糕,暖黄的灯光洒下来,看起来很柔软。
她的视线在那里多停留了一秒。
仅仅一秒。
她的目光可以为街上的任何一幕停留,但脚步并不允许她停下。
所以,这些景象,穿过她的视网膜,进入她的大脑,成为她理解“常人”世界的一部分,却也仅此而已,因为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感受过这背后流淌的情感与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