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靠在一起,耳畔尽是彼此的粗喘。
温客行嘟囔了一句,“老混蛋!”
叶白衣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说明我体力好哇!”
温客行这个时候累得连拌嘴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得狠狠地瞪他一眼,让他不要得意,往后时间有的是,总有风水轮流转的一天。
可惜他忘了,这个时候,自己刚刚经历过一夜,像一枝惨糟蹂躏的娇花,焉嗒嗒地,哪里有半点威慑人的气势。
偏偏叶白衣还精神得很,大有再来一次的打算。
温客行自行想象了一下,一张脸立刻就苦了起来,瞪圆了一双眼睛,可怜兮兮地道,“老怪物,我累了!”
相处这么久,他当然知道怎么才能令老怪物心软。
叶白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昨天晚上,是谁说的,我老人家体力不好?”
温客行非常熟练地扮起了无辜,“有吗?”
“你说呢!”叶白衣伸手在他腰间轻掐了一下,温客行腰一软,再说不出话来,干脆脸也不要了,挂在叶白衣身上哼唧起来。
叶白衣看他是真累了,也不再折腾人,把他手腕解下,放在床上躺好,自己则下床套好衣服,打了热水来,亲自为温客行打理,温客行这个时候连手指都不想动了,全程闭着眼,任由叶白施为。
叶白衣刚把人伺候好了,放床上躺好,正准备自己也跟着小睡一会儿,就听见窗外传来一阵不似寻常的婴啼声。
他略微一愣,这声音,怎么听起来就有点像小崽子的哭声?
正在想,可能是他听错了。
就听一阵呜呜哇哇的哭声,声音比先前又大了些,这一次他听得清清楚楚,就是那家那个小祸害的声音。
毕竟,没有那个正常婴孩儿的哭声有他这么大,穿透性又这么强,隔了几条街都能准确无误地传来他耳边来。
叶白衣立马黑了脸,很想把被子一蒙,就当自己没听见,抱着温客行继续睡,但是那声音一声儿,接着一声儿,都不带歇气的,实属有扰民之嫌。
原本已熟睡过去的温客行也被这魔音穿脑的哭声给惊着了,迷迷糊糊地道,“孩子在哭?”
叶白衣黑着脸,把被子掖好,“你别管,继续睡。”
被折腾了一夜,温客行也着实是累极了,闭上眼放心地睡去。
叶白衣这才拿过衣服重新穿好,掩上房门寻着声音找去。
老远就看着张成岭一脸苦相,自己还是个半大孩子,手里还抱着一个更小的,一路寻来。
别看那孩子还小,一身却有使不完的劲儿,正张牙舞爪地挥着胖爪子,蹬着小腿,哭得稀里哗啦。张成岭差点抱不住,弄得满头大汗,一身狼狈,差点没跟着一起哭。
“臭小子,你们不在神医谷,跑这里来干什么?”叶白衣落到他面前。
“叶前辈。”看到叶白衣现身,张成岭简直比看到满天神佛还要激动,几步冲到叶白衣面前,把怀里的小婴儿,往他怀里一塞,以一种如避瘟神一样的态度,把人交给了叶白衣,然后无比迅速地退开一步。
叶白衣一脸嫌弃,却动作轻柔地把孩子抱在怀里,意思意思地哄了两下,可那孩子并不买他的账,依旧扯着嗓门大哭,手脚乱动,如果不是叶白衣功夫好,可能都有些招架不住。
然后去看张成岭,“问你话呢,不好好在神医谷里待着,把他抱出来干什么?”
越说越不满,他和阿温好不容易独处一会儿,又被这臭小子破坏了。
张成岭脸上讪讪,不自在地抠抠脑门,“小师弟醒来,见不着师父和叶前辈,就开始闹脾气,都闹大半夜了,谁来都哄不住,我只好带他来找你们了。”
叶白衣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臭小子,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连个孩子都看不住,以后娶了媳妇儿,生了孩子怎么办?”
虽然知道叶前辈一向不说人话,但是张成岭还是被他一句话,噎得不行,敢怒不敢言,心道,这孩子能跟别的孩子一样吗?别的孩子哭累了就睡,他家小师弟倒好,越哭越精神,嗓门也大,力气也大。不要说他了,整个神医谷,除了叶前辈和师父,所有人加起来,也治不住他一个。
然后又感叹一句,果然不愧是他师父与叶前辈的孩子,天赋异禀,不似凡人,就连折腾人的本事,也是天下第一。
面上却憨憨地道,“叶前辈,我还小,不准备找媳妇。”
出息!看他一脸萎靡,叶白衣终于良心发现,不再为难他,挥挥手,示意他先离开,孩子交给他就行了。
张成岭立刻如蒙大赦,转头就跑,情急之下,就连轻功都使出来了,可惜练了这么多年,那手脚还是如蜘蛛乱舞一样,看得叶白衣额头青筋乱跳。
打发走了大的,叶白衣才回头收拾这个小的。
像是跟叶白衣较劲儿似的,那孩子一边哭一边手脚动个不停,叶白衣又怕自己伤到他,一时不察,竟被他一个拳头挥到了下巴上,立马多了一个红印子,可见这一下也不轻。
叶白衣冷笑一声,他还不信了,收拾不了你一个小崽子?
这些天下来,他也摸清楚了一件事,这小子比一般孩子瓷实,于是非常心安理得地拧着人背后的衣服,将人拧小鸡崽子似的拧在半空,任由对方四脚乱动,却就是打不着他,像只被人掀翻了壳的小乌龟。
小崽子也是极会看人脸色的。
在神医谷的时候,他一哭所有人都围着他打转,于是就越哭越来劲儿。现在叶白衣不理他了,干嚎两声,慢慢就止了哭声,手手脚脚也安分下来,胖乎乎地脸上,挂着一串泪珠,焉头嗒脑的缩着手脚,去看叶白衣,那副可怜兮兮地样子,像极了某人。
叶白衣看了又心软了,又把人抱回来,嘴里不忘威胁道,“再哭就把你丢河里喂鱼去。”
小家伙转开了头,一声不吭地趴他怀里,拿后脑勺对着他。
叶白衣满意了,这才抱着他,在街上逛了一圈,给小崽子买了新鲜的羊奶,又给温客行买了些易克化的鸡肉粥带回房间。
先喂饱了小的,放在床的另一边,扔了个小玩意儿给他,让他自己玩儿去。回头把大的从被窝里挖出来,抱在怀里一口一口地喂了小半碗粥,才放任他继续睡。
计划好的两人独处,就这样半路夭折,叶白衣一整天脸都是黑的,等温客行一觉睡饱了醒来,看到的就是叶白衣的黑脸,以及小崽子委委屈屈哭唧唧的声音,也不知道他想说个啥,总之就是一脸委屈的表情,指着叶白衣咿咿呀呀个不停,听着像是在告状。
看着这父子俩,温客行只觉得又好笑,又可气,揉着额头,问,“你把他怎么了?”
“没什么,臭小子尿了。”
“尿哪儿了?”
“我身上。”
“然后呢?”
叶白衣答得一点也不心虚,“我拧着他洗了个澡。”
他说拧着洗了个澡,就真是拧着洗澡,半点也不含糊的,也难怪小崽子一脸委屈巴巴的表情,被这么折腾能高兴得起来才怪了。
温客行无声地吐了口气,这两父子像上辈子有仇似的,小崽子平时在其他人面前都乖得很,一旦到了叶白衣手里就各种作妖,不是拉了就是尿了,再不然就是吐他一口奶。
叶白衣就不是一个吃亏的主儿,转头就去收拾他,小崽子觉得委屈了,又可怜巴巴地来找他告。
如此循环往复。
“行了,你这么大把岁数了,跟他计较什么?”
叶白衣一听就不服气了,“这么小,就这么多鬼心眼,不好好教导,等他长大了好翻天呀!”
温客行听着好笑,转了个话题,“对了,这小子的名字你想好了吗?”
叶白衣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想好了,就叫叶翻天。”
温客行翻了个白眼,“这叫什么名字?”
叶白衣理由还挺正当的,“以小看大,我这叫未卜先知,也叫规避后人,让那些个不长眼的,离他远点。”
心知这人有时候跟个孩子似的,为老不尊,也不跟他计较,心里琢磨着名字的事,大名一时半会也想不好,不如先起个小名,不然被老妖怪成天臭小子臭小子地叫着,也不像话。
干脆拍板道,“叫他小天,叶小天。”
“小天。”叶白衣想了一会儿,倒也应景,“行吧!”
于是小崽子的小名就这么定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