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着发烫的脸庞,他仔细回想,从小到大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兄长都是在父亲群臣甚至母亲面前护着自己的,打自己这一巴掌他不明白他怒目圆睁甚至有很多怨恨藏在眼里,“你打我?”
“陈庚焱!本宫说过不许对父皇不尊!”
一声怒吼之下陈庚焱狂笑起来,“呵,本宫?”等笑声停止,他的话语里又满是讽刺“我的兄长陈庚曦他从不对我自称本宫!不,我犯了大忌,该叫太子殿下,不该对太子殿下不尊!”陈庚曦看着他一脸愤懑,看着他走下阶去,又返回来拜礼,“太子殿下,保重!”
皎洁的夜光隐藏着一丝忧愁的思绪,今晚的月光貌似不是那么明亮,陈庚曦总觉黯光入室。
当陈庚曦把这一巴掌打到他脸上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后悔,但他听到陈庚焱说出一个老爷子,再想起父亲如今病重,自己的弟弟又如此贪玩,真的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他想护着他但陈庚曦也明白局势不定豺狼当道,倘若父亲会有意外,他也会无力也会有百般压力,他也需要眼前这个弟弟第帮助,可现在自己却把他护的一点样子都没有了。
他不仅恨铁成钢,也更恨自己,半夜独自在百花园前狠狠给了自己几个耳光,一时间终于绷不住了眼泪,无力跪在百花园前无声痛哭起来“母后...儿臣想你了,娘...我想你了,你走了,一切都变了...。”
另一边的陈庚焱当晚便收起了自己的衣物,叫了车马向边疆赶去,好像一秒都不想待下去,走了就再也不想回来。月光洒落在车盖上,照着它走进林中官道。
在去往的路上他又想起陈庚曦那会还温柔答应道。
“父亲这次这样生气,为兄只能尽力去劝了,劝不了...那为兄就在寝宫设宴为你践行,咱们再好好喝上一壶,随后每个月都会带着佳酿去看望你的!”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二人当时还是互相握手撞肩承诺现在却闹得这般决裂...
还记得当年的承诺...
“皇兄,你贵为太子会不会嫌弃我啊。”“我可不会,你啊永远是我弟弟。”
呵,当初的承诺,还真是可笑!可笑至极!
也是,一个爱慕权重,不惜在太子之争中使手段的人怎么可能在乎兄弟情谊,不过...只是装装样子罢了。
越想他越是生气,飙风注意到自己主子的表情问道“郡王,陛下今天在气头上,说不定再过几天,太子殿下就会劝陛下让您回去的。”
他呵呵笑着,“太子殿下?”飙风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倒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低眉顺眼起来。
陈庚焱指着他,话语里满是牢骚“你别给我提他!”这话一出手里的茶杯倒是受了罪,快要捏碎一般,他猛的将一壶茶都灌进肚,瞥向飙风,上下打量,质问“是不是你们谁都觉得他很厉害啊?一口一个殿下,要是这样换主子好了。赶明你就可以去太子的青宫!”
飙风被这样一问刹那间不知该说什么,“郡王...这不叫不符合礼数啊...规矩...不能破啊。”
这句话陈庚焱每天听别人教训也是烦的过分“什么规矩规矩的,在我这儿可没那摩多规矩!我问你,我让你叫我什么”
飙风心里也着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主子从皇后薨逝过后便不把规矩放在眼里,只是觉得要求越来越古怪“那个,郡王,你为主,我为仆,这样称呼不合礼数...”
“二郎谁都喊得。”也许在陈庚焱眼里不过是个称呼,但在其他人眼里可都是身份有别的称呼。
坐在他身边的飙风面容惶恐,马车空处容不下他行叩首之礼,要不然他都恨不得将自己的直接扑在地上,“郡王....不合适!”
陈庚焱看着他害怕的模样,有些不耐烦“起来!我说合适就合适,不合适下车!”
趴在地上的飙风别无他法,沉默许久才敢说道,“郡王,小的叫您二郎不行,尊卑有别,进退各一步,叫您陈兄..可以吗?”
“都出了都城,怕什么?”陈庚焱也明白,他们不过是怕,怕悲剧重演,“算了算了,陈兄就陈兄,再叫一声啊。”
待陈庚焱这样说了飙风才放心,“陈...陈兄。”他还记得因为三年前一声二郎让郡王的一名贴身侍卫没了性命......
那时候郡王的贴身侍卫可不止他一个,出尘都内传着一句“世人解听不解赏,长飙风中自来往。”一侍卫名解赏,一名飙风,听闻郡王为人亲和,下属与他以友人相称,多少人都挤破了头想进郡王府来讨个差事,解赏在他二人之中是胆大的那位,也是与郡王最为亲近的,那日陛下亲临郡王府,解赏当着陛下的面喊了郡王“二郎”,陛下便将他直接押入牢狱折磨而死,还派了宫中礼部严格整顿郡王府礼数教化,在那之后,也让陈庚焱的脾气变得古怪起来,变得越发没有规矩。
陈庚焱看着还窝在地上的飙风,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啦,也没那么可怕嘛,哪那么多破规矩。”
起来的飙风将茶碗满上,才敢坐下,“您当然是不怕,小的快吓死了。”
“出息”
陈庚焱从小是自由散漫一些,看着一路上的沿途风光不知不觉过去一夜。
夏日的林里,清晨空气格外清新,悠悠草香扑面而来,朝阳正从地平线冉冉上升,斑驳树影映在小道上,视野逐渐开阔出了林子看到一片草原,渐渐可以看到远处的涓涓细流。
车内的陈庚焱缓缓睁开双眼,看着小窗外变化的风光,端坐起来“待会谁过来接应?”
“回郡王...”
郡王?还是郡王,陈庚焱眯起一只眼睛,“嗯?”
“陈
兄,是北将军刘子瑜。”
陈庚焱听到这个人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呵...严伯的人,那老头子可真是煞费苦心了,三公之中,如今可靠的也只有严奕了吧。“感谢严大人!本以为这一次我陈庚焱真的要那老头子发配去做劳力了。”
一旁的飙风听着他的话,脸色越加难堪,“陈兄,可不要乱说啊。”
“怕什么,你我现在在道途之中,谁又能认出我们,书生谈论而已,怎么?怕杀头不成?”说罢还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看着一路有人逃亡,陈庚焱又说道着“当今分五国,说是信奉一君,谁都可以看出来,不过是各侍其主,被燕国压得没有自由的时候,一个个就像是饿肚子的娃娃,容易满足,但如今,他们已经脱离了暴政,就不是饿着肚子的娃娃了,吃饱了就该....干点其他的事情了。反了暴政是易,权利相争事难,现如今这天下纷争爱谁谁,不打扰我就好。”
一旁飙风叹气,“您是想独善其身,但谈何容易。”
“是啊,烂天烂地,自由安逸才是最难的。”
在车内看到沿途变化万千,远处的荷塘渐渐映入眼帘。
硕大的荷塘难免不叫人惊喜“陈兄,你看,到荷花浜了。”
虽说距离陈胤耀来这地方只有短短半月,但眼前的荷塘已经不像那日一般含羞,这时候的荷花已经开得挤满了荷塘,荷叶密密麻麻,一个挨着一个,像个夏日的调色盘全开的荷花个个毫不忌惮的炫耀着自己的美丽。
别人眼中是眼前的盛景,陈庚焱注意到的是荷塘中心的一株也是这荷塘唯一一株的白莲,它仿若孕育灵魂一般,与它的相遇就仿若梦中相逢,仿若看到自己浪迹一生,愕然,峰回路转,进入芬芳脱俗的画中。
他不由嘴的感叹一句“白莲——天华之首,净落茂密莲间,如清泉一般晶莹,净化人间污浊。”
过了眼前的茶馆,也算是过了这荷塘陈庚焱又吟一句“愿君早旋返,及时荷花鲜啊!”
茶馆里的那位老板娘已经在窗里观望了他们许久,看着他们走远,那女人微微笑着“回来的时候,荷花怕是都要开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