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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排众议立王谧

五十九年人间梦

公元四零四年三月三日晚上,刘裕从简居寺火速回来,立即将谢老夫人所言之事告诉刘穆之,让他暗中调查。

很快刘穆之便将东水关的事情打探清楚,原来白天的时候,刘毅带人在街上巡视治安,结果在福全客栈遇到了郗家公子带着家丁在此鬼鬼祟祟,于是便将他们拿下了。这福全客栈也不是什么正经客栈,而是一座赌坊,伪楚时期被桓玄收走,昨天义军攻打京城,兵荒马乱的郗家公子不敢出来,这不治安稍微恢复了,于是带着家丁想要来收回自家生意。

让刘裕奇怪的是,刘毅了解万情况就走了,去了其他地方,单独留下了刘藩。刘藩和郗家公子在客栈待了半个时辰才离开,这半个时辰他二人谈了什么无从得知。除了郗家公子外还有一些其他世家的人进进出出,这其中就包括有谢混。

刘穆之提心刘裕刘毅和谢混走的太极了,要注意提防提防,刘裕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翌日,刘裕等京口三巨头以及刘穆之早早的到了太极殿等着上早朝。而一众朝臣在有了昨天的敲打后,今天上朝的积极性明显好了不少。

大殿上,刘裕、刘毅、何无忌三人坐着大殿考前位置,刘穆之紧挨着刘裕而坐,三人对面是王家、谢家、殷家等世家的代表人物。

因为皇帝被桓玄掳走西逃,大殿上可谓是群龙无首,所以众人在那时也都一致以刘裕为首。刘裕也不废话,当即和众朝臣表达了以琅玡王司马遵承制总百官行皇帝事宜的想法。

在场世家口上应承道:“刘将军所言即是。”刘裕看着在场众世家的态度,心中明白,想必是昨晚谢老夫人已经连夜和众世家商量过了。

相比于各大世家无所谓的态度,司马遵本人这里倒是显得紧张多了,开口道:“刘将军,这……这怎么行,这太过草率了。不行,不行的。”

刘裕悠悠开口道:“琅玡王殿下,现在陛下生死未卜,可这诺大的朝廷总不能群龙无首吧。”

王谧此时在一旁开口道:“殿下,现在朝廷群龙无首,急需人站出来主持大局,万望殿下效仿元帝承制,总领百官。。”

司马遵道:“各位大人,你们说的我都明白,只是我何德何能能担此大任?刘将军此事需从长计议,急不得。”

刘裕开口道:“琅玡王殿下说笑了,现如今放眼皇室,只怕没人比得过您的资历、名望和眼光了,您可莫要推辞。”

司马遵本还想继续反驳刘裕,让他另立他人,但是他听的刘裕最后四个字中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再加上这些大臣的态度,他知道,如今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局面,不管自己愿不愿意,这个位置都是坐定了。

司马遵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可张嘴半天终究是一个字都没有吐出来,最终只得悻悻地点头以示同意。

刘裕满意的点了点头,继而笑道:“各位,现如今桓玄西逃而去,朝廷有琅玡王殿下主事,相信可以很快恢复正轨。但朝堂上这首相的位置,不知各位可有合适的人选?但说无妨。”

刘裕此话一出,端坐在对面的王谧出言配合道:“刘公,这首相的位置,你就不要推脱了,这份起义大功,只有你做首相的位置才能服众。”

刘裕笑道:“王司徒,我刘裕一届武夫,现在逆贼还未清除,朝廷的运转还是要靠你们各位大人,这首相的人选还是从你们当中挑选较为合适。”

刘穆之闻言,正色道:“诸位,这首相的位置可不是那么好坐的,非有大德大才之人,可坐不得。”

刘毅闻言道:“是啊,首相代表的是百官大臣,值此乱世,要肩负起为国为民之重任。”

刘裕喜道:“哦?希乐说说你推荐的人选。”

刘毅闻言故作神秘久久才道:“这人选嘛……”殿上众世家大臣目前纷纷望向了王谧的位置,这一切刘毅尽收眼底,只有一人,谢公子眼神炽热的望着他。刘毅继续道:“还是听听穆之的吧”

刘穆之诧异的看了一眼刘毅,随即站起来,向殿上众人施礼而道:“各位,如今皇室蒙羞,朝廷凋敝,外有胡骑虎视眈眈,内有贼子当道,首相的位置,至关重要。朝廷的正常运转、良政的施行等等一切都需要首相来牵头,所以这个位置非有大德大才之人坐不得。”

刘裕闻言道:“穆之,你就不要卖关子了。快说说你推荐何人?”

刘穆之对着王谧恭敬施礼道:“在下推荐王谧王司徒担此大任。”

王谧假意推辞道:“刘部郎,感谢你太爱,首相位置如此重要,请再三考虑啊。”

王谧、郗家公子、殷家公子由于昨晚上被谢老夫人叫到谢家,早已知道今日情况,刘穆之所言早已在他们意料之中,倒是谢混脸上依旧是有几分不服气。刘裕转头眼角瞟了瞟刘毅,王谧等人脸上没什么意外就算了,刘毅的表情眼神好像在告诉他,这首相位置就该是王谧的。

刘裕心中猜想,大概是老夫人和谢公子和希乐谈过话了吧,否则他二人怎么会如此淡定。

想比这几大世家的反应,大殿上的其他人则是显得群雄激愤了,吵得不可开交。

司马遵抚手示意大家安静,黄门侍郎站起来大声道:“刘大人,哪怕您推荐谢家、郗家、殷家,我等都无话可说,可司徒大人,如何能服众?”

而在一旁的秘书监也开口道:“是啊,我等还是请刘将军另择他人。”

刘穆之开口道:“哦?周大人,王司徒何以见得不能服众?”

黄门侍郎道:“桓玄篡位之时,我等皆在现场,亲眼看见司徒大人奉玺册诣、卖国求荣,就凭这一点儿如何能服众?”

黄门侍郎此话一出,再次引得殿上众人窃窃私语。是啊,当时那天的情形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此刻,众人也都注意到了刘裕的动作,纷纷闭嘴,只听见一道略带怒言的声音响起:“那日我刘裕也在场进言,照两位所言,那我也是卖国求荣之辈咯?”

那二人听的此言,心头冒起一股冷汗,哆嗦道:“不……不……我等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刘裕转头对何无忌说道:“无忌,你的意思呢?”

何无忌不以为意道:“寄奴,要我说这首相的位置就你来坐,省得这些麻烦事。”

刘穆之赶紧制止道:“无忌,慎言,慎言。”

何无忌道:“希乐,你说首相之位该由谁来坐?”

刘毅笑道:“穆之推荐了王司徒,确实是不错的人选,只是终究是他带头向桓玄称臣的,玉玺也是他献给桓玄的。桓玄当道,京城众世家都被桓玄剥削盘剥,而王家有从龙之功,风头盖过了众世家。于情于理,也不该由王司徒担任首相之职。”

“现在国家正值战乱之际,朝廷的权力要收得上来才行,往日的松散之态行不通了,但大晋百年来都是如此,只能一步一步来。谢家世居江左,经营三吴之地百年,是我大晋百年来的功臣世家。”

“谢相公八万北府败天王,谢琰大帅死战逆贼,为国捐躯,这些都是谢家儿郎的血性使然。谢混公子更是不遑多让,自幼便又谢相公教导,文才武略自是没得说。妖贼作乱,主动请缨随琰帅出征平定叛乱,义军起义之际深明大义,主动派出家丁保护我等北府军家眷,一颗熊熊的爱国之心胜过我等许多人。”

“在此,我刘毅推荐谢混出任首相之位。一来谢公子年轻有为,当此乱局需要一位敢想敢干的人带领百官。二来谢公子出自谢家,家世、人品、礼仪、才学都是上上自选,有他做表率,朝廷风气也会为之一新。”

刘毅话音刚落,殿上其他一些中小世家便有意无意的附和着。殿上众中小世家的动作刘裕尽收眼底,开口道:“嗯,希乐所言不无道理。殷公子,郗公子,你们怎么认为的呢?”

殷公子和郗公子齐声道:“我与刘部郎意见一致,推荐王司徒担任首相之位。”

刘裕闻言对一旁的刘穆之道:“穆之,殷公子和郗公子和你意见一样,你说说你的理由,也好让众人服众啊。”

刘穆之站起身,走到大殿中央道:“各位,你们反对王司徒大人,无非是因为他奉玺册诣。刚刚黄门侍郎周大人言司徒大人是卖国求荣。可是各位别忘了,你们都接受了逆贼的官职和封赏,那依周大人所以,大殿上的我们都是卖国求荣之辈咯?”

黄门侍郎周大人反驳道:“刘大人,你这是胡说八道,我等怎的就成了卖国求荣之辈,简直是一派胡言。”

“哦?既然如此,那周大人当日为何不一头撞死在这大殿上,以死明志,表明自己忠于大晋的决心呢?”刘穆之不屑的看着他,缓缓说道。

“你……你……”周大人心中气恼,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反驳,毕竟照他所言,刘穆之这么说也没有毛病,只是总感觉哪里很牵强。

刘穆之看着众人继续道:“逆贼篡位之日,司徒大人是恭请逆贼登基,可刘公当日也是进谏逆贼登基,玉玺也是琅玡王殿下亲手递给逆贼的,难不成他们都是逆臣?众北府军将士也都是归顺了,那他们就是卖国贼了吗?既然如此,他们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何要提着脑袋起义?”

“进言登基也好,奉玺册诣也好,归顺也好,不过是大家的明哲保身之计罢了。如果刘公、司徒公大人已死反对,那今天起义恢复我晋室的使命,周大人,黄大人、郑大人,你们能扛起这番大旗?”

“各位大人,大家都是表面上归顺逆贼,实际上都是在暗地里等待时机,只要时机一到,推翻逆贼,恢复我晋室正统。各位都是我大晋忠臣,没有人是真心要跟着逆贼,只是迫于身家性命才不得已为他做事。这一点儿司徒大人如此,刘公也是如此。”

刘裕环视众人道:“各位大人,还觉得司徒大人是卖国求荣吗?”

殿上众人被刘穆之高帽子一戴,加上刘裕怒目而视的样子,哪里还敢有意见,维维道:“不是不是。”

刘穆之继续道:“司徒大人,是王家的掌门人,对大晋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其为人无论是资历还是人品都是不二之选。谢公子虽说出身名门望族,可终究是年轻,阅历尚浅,遇事难免冲动。”

刘裕此时开口道:“哎,穆之此言差矣。谢混公子虽说年轻,可也跟着琰帅多次出征,资历上也说得过去。我的看法是年轻人掌权,有了这股冲动的劲,反而有利于打开局面,雷厉风行才能更快的结束这场乱局。寄奴你说呢?”

刘裕出言道:“希乐此言不无道理。但现在,国家是什么局面?吴地还没有从妖贼之乱中缓过来,荆州地界被桓氏把控着,江北六郡要供应朝廷开支,朝廷对番禺之地的控制有名无实。现在这个局面一切的重中之重是恢复国家的运转,恢复生产,特别是要恢复吴地粮食的产量。所以这个局面,还是王谧王司徒出任首相较为合适。”

刘穆之补言道:“国家正值战乱,要的是后勤稳定,谢公子毕竟年轻,历经的事太少,出任首相不合适。这个时候如果内部一乱,给了北方胡人有机可乘,可就是真的没有退路了。”

刘裕转头看向何无忌和刘毅道:“你们意见呢?殷公子,郗公子,你们怎么说?”

殷公子和郗公子异口同声道:“我们推荐王司徒。”

何无忌也说道:“我也推荐王司徒。”

刘裕见刘毅没有发表意见,便道:“希乐,你呢?”

刘毅耸耸肩道:“你们都推荐王谧,那我自然是无话可说,少数服从多数。”

“各位,朝廷欲立司徒王谧为相,各位可有不同意见?”大殿上其他人听着刘裕的带有威胁味道的话音,哪里敢有反对意见。刘裕喜道:“琅玡王殿下,现在朝廷由你承制,宣布吧。”

琅玡王司马遵扯了扯嗓子,高声道:“司徒公王谧,以中书监加侍中衔,领扬州刺史、录尚书事。”

刘裕看着王谧喜道:“司徒公,朝廷的运转还请您多费心了。”

王谧拱手道:“刘公放心,这是自然。此次起义刘公是首功,为了国家大义,甘愿将首先之位让给有德有才之人,此乃大义。我等恭请刘公都督扬徐兖豫青冀幽并八州诸军事、领军将军、徐州刺史。万望刘公莫要推辞。”

刘裕哈哈一笑道:“我刘裕出身行伍,这领军的重任我可就不推迟了。”

王谧接连道:“昨晚上,我们几大世家商量一致,这是对于各起义军官的受封,请刘公过目。”

刘裕接过翻开看了一眼道:“希乐,由你担任冠军将军、青州刺史;无忌由你担任辅国将军、琅邪内史。”

刘裕、刘毅、何无忌三人早在进城前边对职位分配由了讨论,听着刘裕所说官职,二人没有意见,点了点头以示同意。

转头对司马遵继续道:“琅玡王殿下,这名册上的其他人封赏,就劳烦你了。今日朝会就先这样吧。”

“等等,寄奴。朝廷大事基本上安定下来了,朝廷还需要由你坐镇,追击桓玄的任务就交给我吧。”就在刘裕等人准备起身之时,刘毅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

刘裕没有多想什么便道:“好,希乐我把本部人马调给你,无忌你也跟着一起,一切小心。”

“是。”

……

当天下午,司马遵便以朝廷的名义下诏,由冠军将军刘毅、辅国将军何无忌、振武将军刘道规率各军追击桓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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